第二章(2 / 2)

“因為吊在我麵前的白菜都不是我想要的那棵。”姚燕如淡淡道。

謝子弈並沒有問姚燕如到底想要哪棵“白菜”。

他隻是不停的搓著手裏被捂的溫熱的棋子,然後想起了“許嵐”這個名字。

許嵐是謝子弈當年的同窗,不過寒窗苦讀的他最終卻沒有沉浮宦海,而是繼承了其父的家業從了商。

用翩翩佳公子來形容許嵐的確不為過。

所以連姚燕如這種“順毛驢”在許嵐麵前也瞬間變成了小家碧玉的深閨少女。

於是謝子弈曾一度認為姚燕如一定是心儀許嵐的,因為每每姚燕如和許嵐說話的時候,謝子弈都會懷疑她是不是靈魂附體,不然那嬌聲細氣的聲音又是如何從姚燕如這種女人的喉嚨裏發出來的呢。

“其實……”心不在焉的,謝子弈又落了數子,“其實姚燕如你是喜歡許嵐的吧?”

年輕的少卿抬手捏著下巴,一臉閑適的瞟著一桌黑黑白白,一隻腳卻藏在寶藍色的長袍下不停的輕點著地,一下下的拍子似是與內心的戰鼓滔天相輔相成。

姚燕如不動聲色的填了一子,瞬間吞了謝子弈一大片城池,眼皮都沒抬一下,“我不喜歡他。”

“咳,為什麼?”謝子弈努力的壓抑著聲音裏的欣喜。

姚燕如卻有些生氣:“為什麼每個姑娘都必須喜歡他?”瞪了眼謝子弈,她續道:“許嵐什麼都好,但跟他說話遠沒有跟你說話自在……

咦,你倒是落子呀?”

被圍剿了一片兵甲,謝子弈倒是一臉的不慌不忙。他心裏清楚的很,姚燕如就是有貪吃子這個毛病。

不嚴格的說,姚燕如的棋藝算得上登堂入室。

不過姚燕如對這種肯定很無所謂,因為她最大的樂趣並不是被誇耀首肯,而是單單殺謝子弈一個片甲不留。這種心理曾一度被謝子弈指摘為病態,而姚燕也一直樂此不疲的病態著。

廝殺多了,謝子弈就發現了姚燕如每子必爭的這個弱點。

藍衣少卿瞅準了中腹一處,打入一粒孤子,然後抬眼偷睨著對麵淡眉微蹙的女子。

他發現她穿鵝黃色的紗裙甚是好看,這種柔軟的顏色愈發襯得她精致的五官溫婉可人,整個人清新素雅的像是初開的……什麼花呢?謝子弈突然意識到姚燕如這種性格的女子並不適合用嬌花來形容,一定要找一個的話,或許仙人掌更適合她。

至少仙人掌也是會開花的。

謝子弈的一粒孤子深入敵腹,表麵看無關緊要,實則斷了白子多處後路。

看著苦思冥想的姚燕如,謝子弈悠閑的起身,兩手一負,“倒茶去。”繼而邁著八字步晃晃悠悠進了屋去,那姿態瀟灑的像是無謂勝負的世外高人。

“啪!”

門檻還沒跨,姚燕如便落了子。謝子弈回頭,看見自己適才的優勢全變成了虛勢,登時便撲著坐了回去。

瞥了眼被打回原形的謝子弈,姚燕如抽了抽唇角,“我說謝大狀元郎,你怎麼還是喜歡在我麵前裝模作樣?”

謝子弈萬萬沒有料到姚燕如的棋藝早已是今非昔比,萬分惱怒自己的輕敵。

姚燕如不知道,謝子弈早已將自己的所有希望寄托於此番手談的博弈。他隻求自己贏得局,這樣姚燕如才能無任何理由拒絕自己那唯一的要求。

而他的要求便是將姚燕如接進京。

所以謝子弈害怕失敗,所以他因怕生怒,口不擇言。

“我裝模作樣?你不是依舊喜歡在我麵前逞凶鬥狠,永遠都以把我至於死地為樂趣麼?”

姚燕如一時懵了。

這是謝子弈第一次因為她的挑釁而對她動怒,從前即便是她連贏謝子弈三盤,他最多不過是拂亂一桌棋子。而此刻姚燕如甚至看得見謝子弈額角隱隱的青筋。

“說到底我都不明白,緣何你姚燕如這般喜歡和我過不去!”謝子弈幹脆把棋子一丟,狠狠瞪著眼前的黃衫女子。

呆了呆,姚燕如突然回了魂似的清醒了過來,怒氣衝衝的站起身,俯視著謝子弈,“謝子弈,我討厭的不是你,而是你麵對我時依然沒摘下麵對他人時所戴的麵具!”

姚燕如越說越氣,幹脆離了坐,在院子裏一圈圈的來回踱步,邊走邊說著自己內心憋屈了太久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