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施承澤把懷裏老大家的孫女給挪到肩膀上扛著，小女孩兩隻小腳垂在他胸前踢踢打打，手揪著他的頭發，小嘴笑得咯咯咯。
施承澤虛拍一下她的腿：“聽話！”三步兩步到包房角落裏拎起兩瓶酒，走到大姨夫那邊放下：“就是這個。”
大姨夫拿起來轉著看了看：“和我們那邊喝的也差不多嘛，這邊賣多少錢？”
“430左右吧。”施承澤怕肩上的小女孩兒折下來，手一翻又給她放下來抱到懷裏，小女孩兒不幹了，揪著他的衣領就要往上爬，施承澤從桌上拿了一顆糖擱到她手上：“拿著，要吃就跟姑父說。”
二姨夫在旁邊看著看著就笑起來，指指在另一桌也忙著看孩子的吳永心說：“你們啥時候要啊？”
“不急。”施承澤笑笑，抓了顆瓜子嗑開，避開臉下麵伸來的小手，把瓜子仁放進小女孩兒嘴裏：“慢慢吃。”
看著小姑娘小嘴咕嘰了幾下把東西吞下去，施承澤一抬頭，看見鄭浩走進來。
吳永心也看見了，不光看見了表哥，還看見了他身後跟著的人。
“浩浩！”陳麗娟姐妹三人見了，同時驚呼出聲。麗容走了以後，她們見這個外甥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這回吃飯叫他，他之前也答應得模棱兩可。
陳麗娟兩眼泛紅地搶在前麵：“快進來快進來！這位是——”
鄭浩笑笑，沒回話，反而回頭衝身後的人說：“這是三姨，叫人。”
來人很乖巧：“三姨。”
陳麗娟一頭霧水地點點頭，看著那人目光移向她身後，喊了一聲“永心”，不由納悶，這人和永心認識？
吳永心點一點頭，彎腰把文文抱起來：“走，去撒尿。”
陳麗娟更搞不懂了，永心這是怎麼了，態度這麼差。沒容她想明白，又聽見那人一句：“承澤。”
施承澤站起來，笑得尷尬：“清芬，你來了。”
這名字一出口，陳麗娟立馬被人從後麵扯了一下手臂，回頭，老大陳麗莉冷眼看著來人，對著她的耳朵咕噥：“這就是讓浩浩鬧著要離婚的初戀小情兒吧？手續還沒辦呢，人都帶出來了。”
有這想法的不隻陳麗莉一個人。
包房附帶的洗手間裏，文文不情不願地扭著小屁股：“姑，不、不。”
吳永心沒辦法，把他脫了一半的褲子又提上來，再把他整個人舉到洗手池上站著，雙手扶好了，任他對著鏡子比比劃劃。
其實她到現在還不清楚那個她應該稱之為表嫂的人具體叫什麼。一點兒不誇張，因為鄭浩從來不提。唯一談到的一次，鄭浩還算有良心，說：
——“我煩鄭江陵讓我娶她，但她不是個壞人。她打小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就為著我不待見她家不待見鄭江陵，結婚這幾年沒少受我的冤枉氣，說我一點兒不愧疚那是假的。而且她待我不差，挺上心，老實說結婚兩三年頭上我也挺感激，想對她好點兒來著，可——算了，感情這種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對，鄭浩說的都對。
至於鄭清芬，她對鄭浩的感情，吳永心也覺得無可挑剔。
可那又怎麼樣？那位不知名的表嫂不比他們無辜？他們就不能等這婚離明白了再來講什麼不能勉強的感情？！是，感情重要，可就不能給其他人一點兒尊重？！
“姑——”文文對著鏡子玩夠了，回身攀住她，小手往她臉上摸。
有人敲洗手間的門：“永心，快出來，上菜了。”
“來了。”吳永心抱下文文，抓著他的手往水龍頭下衝：“文文，來，洗了手去吃飯。”
洗完了，她抽一張擦手紙，給文文擦幹淨了，隨手往臉上抹一抹，把孩子抱起來，打開門。
施承澤立在外麵，順著文文的動作看過去，看見他一雙小手往永心臉上蹭：“姑，不、不。”
吳永心把文文的手抓下來，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在從他身邊擦過去的時候低聲交待——
“兩邊家裏可以暫時不告訴，年過完了你抓緊辦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