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師,會講道理是順理成章的事,但這一番話還是出乎她的意料,讓她不由想起頭一天晚上她從他那邊賓館回到宿舍之後媽媽打過來的電話:
——“承澤把東西帶過去了吧?”
——“嗯。”
——“離婚的事情,你不要這麼草率。你們又不是浩浩那樣的情況,當初也是自己千挑萬選出來的可心人,說不過就不過了?我不知道你們出了啥問題,但是永心,作丈夫的裏邊兒,承澤算不錯的了,兩個人在一塊兒,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就別那麼較真,很多事情往往就在你自己一念之間。他跟我說了,不想離,人也已經過去你那邊了,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她沒有千挑萬選,承澤從一開始就是唯一的答案。
可這就能說明他就是那個最寶貴的、即使有了裂痕她也不該丟棄的“碗”?
箍碗和箍人,能就這樣劃上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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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近30節課,每天幾乎都是滿的,學院裏隻怕沒幾個老師是這樣。他也沒辦法,去永心那邊之前有一個班的課實在是找不到人代,這才搞得他現在除正常上課之外,還得拚命補課。
一天的課終於上完,施承澤簽完考勤表,教室裏已經沒幾個學生了。倒是出來之後,碰上不知哪個教室被拖了堂剛下課的學生,走道上滿滿當當都是人。
“嘿嘿,你說她一個女老師怎麼那麼敢講呢?”
“是你少見多怪,上學期讓你去聽報告你不去,她那時候就挺得瑟的。”
“你說跟施承澤一起的那次?我不喜歡他,就沒去。”
“啊,就是那次,好多外係的都去了,崇拜得不得了。”
“崇拜誰,施承澤?嘁!”
“不是,崇拜王佳,屋頂都快掀翻了那時候。”
“嘁,有那麼神嗎?其實也就是大家心知肚明但不敢講的她講了,自己的東西根本沒多少。”
“就你能,我等著將來能誇一把,‘噯,知道江XX嗎,當年我大學同學’!”
“承澤!”
前邊倆學生聊得正歡,聽見身後一聲喊,嚇出一身冷汗,連頭都不敢回,擠過身前的同學,蹭蹭跑。
王佳趕到施承澤身邊,問一句:“你下午也有課?”
“嗯。”施承澤側身讓了讓急著奔食堂的學生,點點頭。
“我那課題,你幹嘛不加入?”王佳還在問。
“我對那塊兒不熟。”
“你沒仔細看吧?裏麵分著八塊呢,國內形勢這邊你不熟?”
“國內這塊兒社科院那邊我已經報送課題了。”
“哦。”她這個院裏可是準備報國家級課題的,社科院,唉,可惜了。不過,課題負責人是她,很多男的不願被女的壓一頭,她能理解,隻是沒料到承澤也有這想法。王佳不再提這事兒:“吃飯沒?一起?”
施承澤搖頭:“我還有事要去院裏一趟。”
王佳站定,看著他笑:“你不會也跟那些人一樣吧?”
什麼?施承澤不是很明白。
王佳笑得更厲害:“永心一不在家,所有人都認為我逮著好機會了。你不會也這麼想吧?”不然幹嘛避她像避瘟疫一樣,同棟樓裏上課上了這麼長時間,見了她他最多也隻是點點頭。
施承澤沒什麼表情,她說的那些無聊人本來就不用給他們臉:“那些話不用理。我先走了。”
到了學院裏,他直接找到張副的辦公室,裏麵有客人,公共教學部那邊的範主任,正神情激動地對著張副吹胡子瞪眼:
“別跟我扯那套!老張,你們這兒是你主管教學沒錯吧,啊?是,每個人有每個人講課的特點,可你不能讓你的人掐著我的脖子來吧?!我也知道,她是知名學者又是什麼海歸教授,是你們這兒的寶貝疙瘩,校長麵前都抖過一把。但誰做事都不能太絕!她指著我的教科書直接告訴學生上邊全是錯的,一條一條挨著批,這算怎麼回事兒?這個樣子搞下去,我們部裏的課還要不要上,啊?!你要實在管不了她那就給學校上個報告,說你們學院的學生從此不修這門課,行,從今往後我也不來麻煩你!”
張副也是一頭包:“行行行,老範,我再跟王老師多溝通,好不好?你說你堂堂一個主任,跟下邊的老師這麼較真幹嘛?”
範主任更怒:“是我跟她較真還是她跟我較真?!我這是給你和你們林院麵子才來知會一聲,不然你以為就你們能在學校說上話是怎麼的?我早告訴董頭那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