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承澤停了停再開口:“我和鄭浩認識的時候,你還那麼小,還是初中吧那時候你?我完全沒想過有一天會和你……
“而且那時候我還有王佳。
“我記得那時候你們班有個男生追你我還幫忙解過圍,當時我就想,同樣是上中學,我和你,農村和城市,還真是差著不少。我從小就在家裏鎮上讀書。中學學習壓力大,農村又沒什麼玩的可以分心,感覺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讀書,早戀的事兒不是沒有,可沒你上學時候那麼多。
“一直到大學碰上王佳,我才真正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兒。
“後來畢了業她提分手,我不能擋著人奔前程,所以沒攔。畢業就分手這種事兒什麼時候都不稀奇,我很清楚,走了就是走了,沒有存別的念想。”
吳永心的背影彎了彎,還是衝著牆。
施承澤也不喊她,接著說自己的:“很早鄭浩就跟我開玩笑說你對我——其實我有感覺,但不太敢相信,你四姨一直說我比鄭浩更像你哥,你又承澤哥承澤哥的叫,我不能往那上頭想。
“後來我爹出了事兒,你大過年的跑那一趟,待了一晚上就走,我……心疼。我媽勸我把事兒挑明,可那時候我才剛工作沒多久,什麼都還沒有,你雖說父母都不在身邊,但鄭浩他家條件好,也是把你捧在手心裏養的,挑明了我拿什麼照顧你?”
牆上吳永心的影子一動不動,曲線連綿。
施承澤翻個身對著天花板:“我今天一上來就說混話,不為著別的,就因為王和。他對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把他當師兄,他呢,也真的隻把自己當‘師兄’?按說那時候你爸沒了,就剩下你和你媽,你才剛工作,你媽又退了休,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王和那人能力強對你也實在,講感情講條件他都沒得挑。
“可我不甘願,你是喜歡我的!”
說得急了,施承澤緩了緩語氣:“我對你說過,我喜歡你,但沒你那麼多,你還記不記得?這話說得笨,但要把我放回到那時候,我還得那麼說。對一個人喜不喜歡,可能見一麵就能知道;但能喜歡多久、喜歡到什麼程度,那得等時間一點兒一點兒地磨。咱們結婚到現在,四年了,我一年比一年更覺得,當初硬把你從王和那兒拉過來是對的,不然我自己會後悔,很後悔。
“你說不管是誰,隻要是我老婆我就能對她好。這樣不對嗎難道?自己的老婆當然要好好待,不是老婆的人我也不能這麼對她。”
對麵有了動靜,但他話說了這麼多,索性全都說開:“你是不是想說,我對別人也好?可這‘好’和幫王佳幫喬敏的‘好’能一樣嗎?對著你,我不用客氣;對她們,我不能不客氣。為什麼?就因為你是我老婆,我老婆就是你吳永心,不是別人,也不可能是別人,所以離婚的事兒,我不可能同意。”
施承澤轉頭,對上側身看他的吳永心:
“你要在這兒工作多長時間都行,假期都在這兒過也行,可你不能攔著我找你,分居這種事兒,想都不要想。”
==========================================================================
吳永心沒料到經過了那樣一個晚上她還能睡沉。
她是被房門口傳來的聲響吵醒的。
撐起身體向那邊看,吳永心隻看見施承澤的背影,然後才聽見他的聲音:“永心還沒起。”
小劉吧這是?!
慌慌張張地從床上爬起來,她抓了床頭的外套往身上一披就往門口走:學醫的多少都有點潔癖,小劉在這方麵又特別注意,她沒跟人打招呼就睡了別人的床,得趕緊跟人陪個不是。
結果來人卻不是小劉。
施承澤聽到她在後麵的動靜,側身從門邊讓開,徑自去了浴室洗漱,吳永心這才得以看清門外的人。
王和立在門口,對著屋裏的這一幕,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昨天他拋給永心那麼大的一個問題,也說了自己不著急,可回去之後他發現他錯得離譜:
永心是個剔透人,他的那點心思,她應該很早就明白了。這種情況下她還照樣談戀愛結婚,不用問,無非就是自信能對她自己把得穩。
他欣賞她這一點。
壞也就壞在這份欣賞上。一方麵它讓他在她婚後能掐了自己動歪念的心,可另一方麵,也弄得他不能徹底斷了念想。
雖然他還不至於卑鄙到那種程度,但現在她的婚姻出了問題,說他一點兒想法都沒有那是騙人。不過昨天她也說了,那是她自己的事兒,不想他摻和,於是他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尊重她的想法,再怎麼盼望,她還沒從現有狀況解脫出來之前,他就不應該有所動作。
哪知道一晚上過去,他發現他真是高估了自己。
永心是沒立即答應他,這都在情理之中,也是他預想到了的;可她也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