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拒絕就意味著他的話不是對她一點兒影響也沒有,也就是說……
她的沒答案給了他莫名鼓勵。白天在外麵玩了一整天,身體上的確是累得不行,可他精神上卻極度亢奮,在床上翻騰了一宿,愣是一絲睡意也沒有。好容易熬到見了天光,他洗漱完畢興匆匆地就趕過來敲門。
怎麼也沒想到隻是五六個小時而已,局麵已經完全是另一副樣子:開門的是人家的丈夫,穿著一身睡衣理所當然地對他居高臨下;吳永心急匆匆地從後麵奔過來,也是一副春睡未醒的模樣,比當老公的多套了件外套,歪七扭八地披在身上,一看就是隨手扯掛起來防人的。
原來床頭吵架床尾和並不隻是老人家嘴裏的一句玩笑話。
盯著吳永心一臉未退的紅暈,王和把背在身後的手心握了又握,笑著開口:“呦,探親的來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聞著食堂那邊的香味了,初來乍到的啥也不熟,想著叫永心領我去吃點兒東西。”廢這麼些話幹什麼,這借口他自己聽著都笨!王和覺得臉上的笑有些僵,硬扯著嘴角再拉大點兒:“打擾了,抱歉啊抱歉,走了走了。”
吳永心送到門口,看著王和一路頭也不回地下樓走遠,這才轉身回來。
也好,就算她立馬跟承澤分了手,未來的計劃裏是不是真就有師兄的位置,她一點兒也不確定。師兄打了退堂鼓,對他對她未嚐不是件好事兒。
輕輕關好了房門,她一回身,對上已經換好了衣服收拾妥當的施承澤。
施承澤走到她麵前,把她肩膀上滑下去的外套攏上來:“還發什麼呆?食堂的早飯不是做好了?有什麼話,咱們都吃完飯再說。”
吳永心把他的手撥開,回到小劉床邊收拾整理好,拿了外出的衣褲進浴室洗漱完換好了出來,扔下“鎖門”倆字,自顧自先下了樓。
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食堂,吳永心四下裏看看,並沒有師兄的影子。沒再多想,她向大廳中央的長條餐桌走,照例盛了一碗白米粥和一碟蓴菜炒雞蛋,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施承澤跟在後麵,一看是自助式的吃法,揀了個餐盤,拿了兩隻菜包、兩隻水煮蛋,端了放到吳永心旁邊的空位上,回頭又去倒豆漿。
倒好了,他一手一杯地正往回走,眼角掃到鹹菜那邊有焙得焦酥的小辣椒,想了想轉了腳步走過去。
這邊吳永心正埋頭吃粥,眼前的桌麵上突然一暗,然後就聽到小劉有些詫異的聲音:“哎,你今天也這麼早?怎麼,你們也約了要去哪裏玩兒?”說著女孩兒還轉著頭四處找了找:“王師兄呢?怎麼沒看見他人?你們要去哪兒?要是咱們同路的話,一塊兒吧?”
“不是——”吳永心強笑著準備說話,感覺到身後已經有人靠過來,隻能站起來,側過身用手比比施承澤,對著小劉這一對介紹:“我愛人。”
小劉愣了一下,隨即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忙朝施承澤伸手:“你好你好,我是永心的同事也是同屋,劉曉然;這我男朋友,魯越。”上次永心這位老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她隻從張廷芳嘴裏得知有這麼一號神人,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著活的。
施承澤把手上的東西放了,也伸過去:“你好,施承澤。你好。”
小劉轉過頭對著吳永心嘻嘻笑:“不打擾你們了,我們今天走得遠,得抓緊時間,拜啊。”聲音一低又說:“喂,今兒晚上那屋還讓給你啊!”
還?施承澤聽得心下一凜,看著小劉牽著她男朋友蹦跳著走了,這才挨著吳永心坐下,喝了兩口豆漿忍不住還是扭臉去看吳永心的表情。
吳永心也在看他。嗬嗬,這人,昨天說了那麼些,現在為著小劉的一句話,果然還是認定了她是為著師兄和他鬧。把頭偏開,食堂的碗不大,她那一碗粥已經快見底了,舀了點兒蓴菜埋在粥裏,她又灌了自己一大口。
“小心燙。”桌麵上推過一隻盤子,施承澤在旁邊囑咐她:“你那粥熬得稀,再吃點兒。”又滑過來一個小碗:“這個也是給你拿的。”
“我不愛吃那個。”吳永心夾一塊自己盤子裏的雞蛋。
施承澤不懂了。她不愛吃辣?那以前?
“可以吃,但我不愛。”吳永心用筷子把小碗推回他那邊。
施承澤看看她,手一伸,也把那碗推開了。
吳永心當他在賭氣,不打算理,卻聽到施承澤輕聲補了一句:“我也不愛吃。”
他不愛?笑話!她以前做的那些辣齁齁的東西,他不都——
“你都做了。”他當然要吃。施承澤懂她的意思。她工作之餘還總忙著隔三岔五地做那些,他以為她喜歡,可喜歡也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吃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經常陪著吃得一起倒嗓,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樣子,他覺得甘願。
吳永心聽了這四個字,盯著前麵被他們兩個人嫌棄的那碗辣椒不動。
她以前做的事情也多,看著他接受她就高興,現在知道不能那樣。
勞苦未必功高。
於她,不能指著這個要感激;於他,不能借著這個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