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跟到客廳的範桂玲看著兒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對上她牽牽嘴角:
“媽,咱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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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話裏帶著怒意,她聽得出來。
可她騙過了師兄騙不過自己。
回到宿舍,小劉又不知到哪屋串門去了,吳永心關上房門,坐到書桌前開始發怔。
——“我在你的打算裏嗎?”不到一星期前,師兄這麼問她。
——“嗬嗬,沒事,我初來乍到,多交些朋友也是好的。”剛才的相親宴上,師兄對著廷芳媽媽這麼客氣。
給了她一悶棍。
——“我不是鄭浩。”再早一些,她對著承澤信誓旦旦。
於是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她自己臉上。
這就像女人照鏡子。她不愛照,所謂不要人誇顏色好,覺得那沒意義;偶然間照到才知道,不是沒意義,是對自己太自信,真正照仔細了,自己沒那麼美,一樣是斑斑點點坑坑窪窪。
師兄為什麼一耽誤就是這麼多年,她真的能夠心安理得地說自己沒有一點兒責任嗎?
難怪說不要指著別人罵,一根手指指著別人的時候,其它幾根從來都是指向自己的。
心情灰暗到極點,手機叮鈴鈴地響起來,吳永心摸過來看一眼。
媽媽打來的,不能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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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承澤在書房裏整理書稿才剛剛一會兒,聽見外邊客廳裏電話鈴響,範桂玲把它接起來:
“啊,永心啊……我都挺好的。嗯,承兒都帶回來了,我看著了,得空做了吃……你在那邊還好不?……不是,在這兒是挺好,但家裏有活兒,地裏不能荒,還是得回——”
“媽。”施承澤從書房裏走出來,伸手要電話。
範桂玲對著電話那頭笑:“行行行,我都知道。好好好,承兒在旁邊著急要跟你說話,等等啊。”一回頭已經收了臉上的笑,做個眼色,把話筒遞給他。
施承澤接過來,身體一背:“永心?”
“嗯。”那頭聲音低落,緩緩傳來:“我媽給我打電話了,說你送了幹貨過去。”
“嗯,之前有課。”
“哦。我聽媽說,媽要回去了?”
“是,下周走。”
“哦。”沒了聲兒。
“學校最近評估衝刺,很忙。”感覺到範桂玲走過來了,施承澤再背一背:“而且學院裏出了點兒事。”
範桂玲已經聽到這一句,急得上來擠眉弄眼。
施承澤沒理,聽著那邊的悄無聲息:“和王佳有關,鬧得不小,可能會要求她辭職。”
範桂玲在旁邊直跺腳。
施承澤還接著說:“她剛來家裏了,問我意見,我覺得她辭職也比較好。”
那邊隻有永心的鼻息聲。
好吧,她還是不願意談這些。施承澤換個話題:“月底桂林有個會,到時候我過去——”
“會議不是有自己的議程?不行就不用過來。”
“今天很累?”施承澤在這頭聽著她一直聲氣不高,想起另一件事,於是說:“永心,你們那食堂不行,我看你們宿舍裏有地方,實在不行你自己買個電磁爐自己做,或者出去吃也比在那兒吃強。晚飯吃了吧你?”
“吃了,”吳永心低聲慢慢說:“……今天張姐請客。”
“哦?有什麼喜事?”
範桂玲正恨自己兒子腦子木,著急得不知道怎麼辦好,一抬頭卻看見施承澤握著話筒僵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