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休假，自然要回醫院看看，到綜合科轉了一圈，吳永心約霍童吃飯。
隔了這麼長時間沒見，霍童還是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說是下午還有班，白大褂一脫就拉著她直奔醫院外的小飯館。
飯點人多，她們就倆人，擠在一張小桌跟前，霍童伸手就過來翻她的襯衫衣領，吳永心被她嚇了一跳，問：“幹嘛？”
霍童左右看看她幹幹淨淨的脖子，切了一聲才說：“聽羅守業那麼說，我想著你們夫妻倆小別勝新婚呢。”結果居然什麼都沒有，真讓她失望。
吳永心隻對她提到的事兒感興趣：“羅守業跟你說什麼了？”
“就說你周末給他送書去了，你家施承澤開車給送過去的。”
“嗯。”吳永心點點頭。挺正常的事兒，那剛才霍童那是？
“羅守業誇呢，說施老師兩手勒成那樣也沒舍得讓你幫忙拎一本書。”
吳永心不吱聲了。
那天，是。
一大早上起來，她又打電話跟小羅確定了時間，拖著箱子就要走，承澤從屋裏頭握著鑰匙出來說要送。
她不是不知道他因為那是師兄讓帶的書而不痛快，不然頭天晚上也不能那麼對她——一雙手鐵箍一樣綁在她腰上，他有沒有睡踏實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沒睡好——隻說自己叫個車過去也是一樣，可他堅持，拉了箱子就走。
不過這小羅也太八卦了點兒。
霍童不知道她轉的這些心思，問她：“你這回回來待多長時間？”
“一禮拜吧，最多十天。”
“哦，那下次啥時候那邊能再給你假？”
這話問得怪。吳永心反問回去：“幹嘛？”
“我結婚。”霍童說得輕描淡寫。
吳永心卻驚了，她連她有男朋友都不知道，就要結婚？！
“啊，你是第一個知道的，我跟我們科室的都啥還沒說呢。”霍童咬著筷尖笑。
“怎麼突然——”吳永心想想還是問。
“挺長時間了，我倆處的。不過之前他不常在這兒，不確定。”霍童一句話帶過就又笑：“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呢。”
吳永心更糊塗了：“謝我？”
“具體說，是謝謝你們夫妻倆。”
啊？
“他之前也提過幾次結婚的事兒，我心裏不踏實，沒答應。我是怎麼樣個人、我家是什麼情況，你是知道的，沒啥條件可講，我也沒想蹭著誰。可老實說，私底下也覺著累，覺著要是有個人讓我靠一靠就好了。但每回在我媽跟前稍微露點這意思，她就教育我，人這輩子誰也靠不著，尤其是男的，靠不住，就得靠自己。我就不敢想了。”
吳永心知道這些話隻怕在霍童心裏憋很久了，也不打斷，幫忙把服務員送上來的果粒橙打開給兩人倒好，安安靜靜地聽對麵的人說話。
霍童拿起杯子喝一口：“時間久了我就剩下一個指望，哪天要是有個男的讓我看看是能靠得住的，不拘是誰，也不一定得是我男人，能讓我看見這麼個人就行，我就把那步邁出去。”說完這句，衝著她笑得陽光燦爛：“我看著了，就你家施老師。”
吳永心早忘了她最先的話頭，冷不防被她這麼一轉，怔住了。
“對，就是你們家施承澤。上個月，你不不在這兒嗎，咱醫院的關係戶給發福利了，不是啥好東西，一人一套電磁爐和搭配的炒鍋，你們科室的梁莉知道咱倆好，非得讓我幫忙把東西拎過去。那東西笨死，我就叫了你家施老師。”
這事她完全不知道，而且，純粹的小事。
霍童不這麼覺得：“人二話沒說開著車就來了。不光拿你的那份兒，看了我們科室一幫女的人手一個地拎著，把沒車沒人的主兒都一鍋端了，挨個兒給送回家。小譚這樣的老人還行，你沒見我們新進的那兩個小護士，激動地直嚷‘哎呀，你是大師看法裏的施教授吧，改天一定給我簽個名’，沒把我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