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誌勇又陪老莫喝了幾杯酒,覺得事情辦得差不多了,這才告辭出來。回到家時,張芹正和女兒一起在看電視,見了他張芹劈頭就提起了呂曉妮,把葛誌勇嚇了一跳。畢竟他和呂曉妮出軌了,也是做賊心虛吧,張芹一提呂曉妮,葛誌勇就有些心驚肉跳。
張芹說,這呂曉妮也真是的。
葛誌勇問,她怎麼了?
張芹說,她居然花大價錢給我買了一套高檔時裝,我不收,她硬是塞給了我,你叫我怎麼辦?
葛誌勇長出了一口氣說,既然是硬塞,那你就收下吧。
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呀?張芹說,要不是你千叮嚀萬囑咐,那些巴結你的人送來的錢我也敢收呢!
這是兩碼事。葛誌勇說,那種人的錢我們是堅決不能收的。
呂曉妮和他們不一樣嗎?張芹反問道。
也許一樣,也許不一樣。葛誌勇說罷就趕緊躲到臥室去了。
臨睡之前,葛誌勇在陽台上給呂曉妮打了個電話,說她應該躲著張芹才對,怎麼總沒事找事和張芹套近乎呢?呂曉妮調皮地說,我畢竟和她分享了一個男人,總該賠償她一些什麼才對嘛!葛誌勇也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打了幾聲哈哈,就把電話撂了。
在葛誌勇看來,呂曉妮之所以主動與他修好不過是看中了他老總這塊金字招牌。呂曉妮的為人他最清楚不過了,她看上的男人無一例外都是所謂的成功人士。當初拒絕他是因為這個,如今主動跟他還是因為這個。按理說,這樣的女人是不值得信賴的,可葛誌勇實在拗不過自己,他畢竟那麼喜歡過她,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至於呂曉妮想得到什麼好處,他也有充足的心理準備,隻要守住大原則,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八降工資的工作總算完成了,因為有老莫的事擺在那,大家都怕下崗,就都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葛誌勇剛鬆了一口氣,沒想到生產上又出事了,三號發電機組運行不穩定,發生了停機事故。接到報告後葛誌勇頭發都豎起來了,停機就意味著經濟損失,他衝進老肖的辦公室,毫不客氣對他嚷道,你不是保證生產上不出問題嗎?可怎麼說停機就停機了。
老肖也感到很意外,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陣,他才說,我還是敢保證設備在技術上是沒問題的,我在這方麵已經提了十二分的小心,至於為什麼停機,還有待於做必要的調查。
那就趕緊調查吧。葛誌勇氣呼呼說。
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機組運行不穩定的最終原因居然是燃煤質量存在問題。由於煤質差,鍋爐的燃燒效果就不好。
有關人員是在公司辦公會上向葛誌勇做彙報的,葛誌勇脫口而出,說我們不是都燒的優質煤嗎?坐在他對麵位置的金占元說,這沒有錯,我們燒的的確是優質煤。葛誌勇把目光投向老肖,老肖說通過事故分析,的確是燃燒情況不好造成的。金占元寸步不讓,馬上接茬兒說,如果真是燃燒不好,也不會是煤的問題,一定是設備本身的問題。老肖也急了,瞪著金占元說,我敢保證設備本身不會出問題,我幹了這麼些年檢修,難道這還不敢保證嗎?葛誌勇一時頭脹得老大,不知誰說得更有道理。
散會後,葛誌勇把姚明叫到自己的辦公室。他關上門後問姚明,我們買煤花的都是優質煤的價嗎?
姚明很肯定地說,是的。
葛誌勇皺起眉頭說,這不和曹剛當老總時的情況一樣了嗎?
姚明又點了點頭。
不會吧?葛誌勇說,進煤環節由金占元一夫當關,不應該出問題的呀!
可問題還是出了。姚明苦笑了一下說。
最近公司的經濟情況怎麼樣?葛誌勇又問。
我正要找你彙報,公司的效益並不理想。姚明說。
職工的工資也降了,花錢渠道一直由我一支筆控製著,效益不該不理想的。葛誌勇說。
我看漏洞還是在煤上。姚明壓低聲音說,我暗自查過,咱們的進煤價要高出目前的市場價。
這……葛誌勇咂咂嘴說,金占元總不會坑他的哥哥吧。
不是有句俗話叫親兄弟明算賬嗎?哥哥的錢絕不等於是弟弟的錢,換句話說,自己弄到手的錢才是真正自己的錢。
姚明說。
葛誌勇坐不住了,他在辦公室裏轉起了圈,目前的情況顯然出乎他的預料,這一段時間裏,他認為最放心的就應該是金占元把守的進煤關了,誰曾想偏偏是這裏出了婁子。他停住腳步,一把抓起桌上的電話,可剛撥了兩個數就又撂下了。怎麼跟金老板講呢?當著人家哥哥說弟弟,弄不好就會弄巧成拙,再說現在還沒有足夠具有說服力的證據,想扳倒金占元恐怕沒那麼容易。
我們要找到充足的證據。葛誌勇用一雙亮亮的眼睛盯住姚明說,先從燃管部的煤質化驗員入手,從他們的身上打開缺口,他們都曾是你的屬下,這事你一定要辦好。
講一個人,我們是沒法繞開他的私生活的。葛誌勇雖然感到壓力很大,事務繁忙,但他仍然會抽出時間常常和呂曉妮在一起。我們認為,從呂曉妮與張芹的對比中,葛誌勇更清楚地讀出了呂曉妮的優勢。呂曉妮的聰明,以及她的風情萬種,這些正是張芹所欠缺的。另外,令他流連忘返的是,呂曉妮不但會給他身體上的愉悅,還會恰到好處地在精神上給予他以鼓勵。
講一講身體的愉悅吧。葛誌勇每一次和呂曉妮上床,事先都會想起多年前他曾經為其夜不能寐的那些夜晚,這樣一來,一種類似經過長途跋涉終於找到水的感覺便會使他性欲勃發,使得他做起愛來基本能保證在饑渴狀態下進行。呂曉妮床上工夫也令他十分滿意,和張芹做,他總有一種沒盡興的感覺,張芹是被動接受型的,除了那一種傳統的姿勢外,她甚至拒絕其它任何一種姿勢。呂曉妮就不同了,在很多時候她會變被動為主動,而且喜歡花樣翻新,不光是姿勢,就是環境、場合她也經常要變。比如在地板上做,在浴室裏做,在廚房裏做,甚至躲在公園一個無人的角落裏做。葛誌勇覺得十分刺激也十分銷魂,同時也有一種透支的感覺,仿佛把一生的性愛都濃縮在這段日子裏了。
是我好還是她好?呂曉妮撒著嬌問。
當然是你好了!葛誌勇說。
說過這句話後葛誌勇不禁有些內疚,畢竟是愧對張芹。平心而論,他並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可是他又無法舍棄這種歡愉,這真是一種矛盾。
也講一講呂曉妮給予他的鼓勵吧。這種鼓勵大都在他們高潮之後,呂曉妮躺在他的懷裏,一邊用手輕拂他的胸脯一邊和他談公司裏的事情。呂曉妮聰明過人,善解人意,她總有辦法緩解葛誌勇的心理壓力,甚至能在葛誌勇對某種事情失望之時給他指出一星亮光。拿葛誌勇與金占元的交鋒為例,自從葛誌勇派人調查煤質後,金占元很快有所察覺,這之前他對葛誌勇還算尊重,但這之後他就變了,見了葛誌勇就陰陽怪氣的,有好幾次在公司辦公會上公開與葛誌勇頂撞。因為他的特殊身份,竟然得到了公司裏一些要員的支持,這幫人聯合在一起,大有與葛誌勇分庭抗禮之勢。當葛誌勇跟呂曉妮談起這件事時,曾流露出一種無奈的情緒,呂曉妮把頭在他的胸脯上蹭了蹭,說你千萬不要被表麵現象所迷惑,你沒什麼可怕的,你是老總,公司的指揮權在你手裏。
可他畢竟是老板的弟弟,我不能不有所顧忌。葛誌勇說。
如果你向他讓步,你這老總就會越來越難當。呂曉妮說。
我也知道這個理,可是我畢竟不想得罪金老板。葛誌勇歎了口氣說。
看來你的思維還帶有國企管理者的影子。呂曉妮說,金老板在乎的絕不是人情,而是利潤,在利潤麵前,人情也許一分不值。
呂曉妮的這句話無疑對葛誌勇起到了提醒與鼓勵的作用,還有些搖擺的決心在瞬間就穩定下來,他摟緊呂曉妮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有信心了,你真是我的紅顏知己呀!
正是從這以後,葛誌勇在煤的質量問題上表現得更加強硬了。有一天,姚明來找他彙報,說調查得極不順利,煤管處的人見金占元是老板的弟弟,個個都替他說話。
看來我們隻有主動出擊了。葛誌勇說。
怎麼主動出擊?姚明不解地問。
當有劣質煤運來的時候,我們去抓個現行,用事實說話嘛。葛誌勇放低聲音說,你親自帶人去煤場盯著,有情況及時告訴我。
我明白了。姚明說。
事情發生那天風很大,煤場被刮得昏天黑地,像在下著一場黑色暴風雨。葛誌勇接到姚明的報告後火速地趕到這裏,攔住了一輛剛剛開進來的運煤專列。他高聲命令卸煤的工人不要卸車,然後和姚明一起爬上一節車廂的頂部,他抓起一塊煤塊看了看,氣憤地衝著姚明吼道,這種泛著白茬的煤能是好煤嗎?以前以次充好還得遮遮掩掩,現在倒好,大明大擺就這麼幹了。
這都怪我們太相信金占元了。姚明說。
葛誌勇從車廂上下來後,找到押車的人說,這樣的煤我們拒收,從哪來的回哪去吧。
這怎麼行,我們可是簽過合同的,再說這也是金部長同意進的。押車人說。
我不管誰同意的,隻要不合格,我們就不能收。葛誌勇堅定地說。
押車人不和葛誌勇爭吵,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時間不長,金占元和煤場的頭頭們就都一溜小跑趕到這裏。金占元見到葛誌勇顯得有些尷尬,他嘿嘿地幹笑了兩聲,然後說,葛總你也太操心了,沒必要事必躬親嘛!
我不來能抓到證據嗎?葛誌勇盯住金占元的眼睛厲聲問,你是用什麼價錢買來的這種煤呀?
賬麵上不都寫得清清楚楚嘛!金占元說。
賬麵上我們花的都是優質煤的錢。姚明說。
這種煤是優質煤嗎?葛誌勇問。
現在煤的行情很特殊,煤是緊俏產品,這種煤就算優質煤了。金占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