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已經開始了,我的電話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
手機上,“老婆”兩個字特別的紮眼,我忘記更改這個備注了。
“喂?”
“我是郝齊,現在苒苒在醫院,你如果有點良心就來看她吧,我們在中心醫院。”
“我現在要訂婚了。”
“你還有心情訂婚?苒苒都差點死了,你就這樣一直傷害她麼?苒苒都為你自殺了。來不來隨你!”
“等等!我馬上過來。”
他剛才說什麼,苒苒就快要死了?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他要告訴我這個呢?為什麼苒苒的生死讓我那麼心痛?為什麼……這都是為了什麼?
“程,你要去哪兒?”
“我們不訂婚了。現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對她說了這句話就跑出了辦訂婚宴的酒店,苒苒若死了,我該怎麼辦?我怎麼突然就這樣想了?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開著車,飛奔在公路上,過往就像影片一樣,在大腦中生動的回放了一遍,我終於記起了苒苒,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她心痛的時候,我也會心痛隻是因為我愛她。她是我此生最應該去守護的人,我怎麼可以離開她?選擇別的女人過一生呢?這種事情,我怎麼可以做的出來?我太可惡了。老是傷害她,而且竟然還不知道悔改……但願但願,她還有救,不要讓我連一句我愛你,都沒有對她說就讓她離開了我。
趕到醫院的時候,我見到了她,她躺在床上,閉著雙眼,她沒死吧?天啊,她不可以死啊,老天作弄我們到底作弄到何時才會停止呢?她怎麼可以做這種傻事呢?我的心有多痛啊,再怎麼樣,都該好好的活著,幹嘛尋死呢。她總是惹的我心疼不已……
“她為什麼要自殺呢,傻瓜,真是傻瓜啊……”我在她的床邊,痛哭起來。
“我隻知道,她尋死一定與你有關。”郝齊說。
“她怎麼可以那麼傻啊……”我看著她憔悴蒼白的樣子,心疼的不知所措,她這次成功了吧,我終於記起了她,再也不離開她了。再也不會舍棄她了,隻求她能趕快醒來,告訴我,她沒事了。不要總是睡著,我的心哪能承受這種痛苦呢?苒苒啊,我回來了,你快點醒來吧,別讓我擔心了……苒苒啊,我愛你啊。我在心裏呐喊了千遍萬遍,但是她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我守著她,寸步不離,在我昏迷的日子,她應該也是這樣對待我的吧?隻要她安然無恙,要我做什麼都好,我真傻,我怎麼可以跟別的女人訂婚呢,我最愛的女人是苒苒啊……我怎麼可以選擇別人來傷她的心呢?
那天回到家之後,我已經準備第二天離開京市,卻在我準備離去的時刻,得知了蕭程即將和影沫訂婚的消息。他們終於要訂婚了嗎?是影沫打電話告訴我的,她在我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站都站不穩了,手機也被我失手摔了。手機裏的影沫的聲音,在手機墜地的一瞬間,消失在耳際,這個世界徹底的安靜了。
我深愛的男人終於要訂婚了,曾經我等盼了很久的事情,終究隻是個等盼。他要跟別的女人完成人生旅途,卻不是跟我。要我不去介意,是不可能的……我並不是那麼偉大的。偉大的隻是愛情,並不是我這個人。
其實,關於自殺這種事情,我想過,但是我本來認為我是不會為一個男人而死的,但我看到我們的距離忽遠忽近,總是沒辦法再相守。我是徹底的失去他。我的心是絕望的死水,他不曾回眸……他的愛不再是我了……我不能再欺騙自己說,他總有一天會記得我,他是徹底的將我拋棄在風裏了……
他把我忘記了,可是我卻沒有失憶,所以痛苦的隻有我自己而已。很難相信,剛剛他還將我抱在懷裏過,而明天他將對所有的親朋好友宣布,他要娶影沫為妻了。
我從來都不是個十分偉大的女子,我是平凡的,所以我也是自私的。
拿起剪刀的時候,我微笑了,該是結束的時候,我再也不會痛苦了,若繼續活著,他不在我身邊,我的生命又有什麼意義?
剪刀刺進心髒的時候,我感覺到了疼痛,不過,疼痛很快就會過去吧……去了天堂,就不會再有痛苦的事情發生了。我也不必關心他了,既然分離是必然的,那麼就讓我們的分離更加的慘烈一點吧,這樣也是愛的方式,雖然愛的比較血腥。他是否有一天了解我的心腸?他不在我身邊,我是沒辦法獨活的……
我醒來的時候,看到了蕭程,我是不是去了天堂了?但是為什麼天堂裏會有蕭程呢?死掉的隻是我,不是嗎?為什麼連他也死了呢?
“苒苒?你醒了?”他抓住我的手,興奮異常,“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醒來了。真怕你就這樣離開我。”
這一定是我在做夢了,蕭程已經將我忘記了,他不可能對我說這話的。不可能。
“這是哪兒?”
“這是醫院,苒苒,你以後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別讓我心疼了。我答應你,永遠都不離開你。”他的眼淚嘩嘩的流著,我伸出另外一隻手,想要幫他擦眼淚,還沒有觸碰到他的臉頰就無力的垂下了,我怎麼全身無力呢?
“苒苒,你就安心的躺著吧,現在你的身體還沒有康複呢。不過,我會陪著你的。”他的聲音真好聽。
“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活著?”
“當然,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死。苒苒,你知道嗎,我有多麼的擊歉,我有多麼的愛你。等你完全好了,我們就結婚吧。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了,我已經記起了我們的那些事情了。親愛的苒苒,我誰都不要,我隻要你做我的新娘。”他說一句淚一行,我深愛的男人終於是回到了我的身邊,是我不好,如果沒有選擇死亡,他也就不會哭的那麼傷心了。我再也不做傻事了,如果我知道他會為我如此傷心,我怎麼會舍得死呢?我簡直就是一個白癡。
“我不會再做傻事了,你可以不哭了嗎?我看著心疼。”
我們相互心疼,相互傷害,但是依舊是相愛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沒有分離的緣故吧?
“好,隻要你不做傻事就行了。世界上若是沒有你,我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啊。”他感傷的說著,我的眼淚也跟著拚命往下掉。我們像兩個傻瓜一樣,對望著,哭泣。
重逢竟然是用眼淚來覆蓋的。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和他終於得以再續了。這也算上天仁慈了……隻希望上天不要再作弄我們了,我們都已經受夠了別離,受夠了傷害……雖然這不是童話故事,但是可否給我一個童話的結尾?從此幸福的生活下去呢?
有人跟我說,幸福是很短暫的。我都忘記是誰對我說的,不過,偶爾這話是有道理的。其實,短暫的並不隻是幸福,短暫的事物很多,幸福,愛情……人生,生命,這都是一樣的。永恒總是很難到達的。但是即使是難以抵達的,我還是願意不顧一切的走向它。因為我的生命中有一個最重要的男人,這個人就是蕭程。
蕭程和影沫分手,因為他覺得他不能對不起我。而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們三個人總有一個人要受傷。愛情裏麵,又有誰沒有受過傷?
本來以為,他們分手會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卻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或許是老天還沒有玩夠吧。我隻能這樣說。
出乎我意料的事情,是影沫懷孕了。這件事情,是我們都沒有料到的事情。連影沫自己都對這件事情感覺意外。可見她其實也並不怎麼想要小孩子。不過,這次孩子變成了一件利器了。她肚子裏麵有了他的骨肉,那麼該退出的是我了。
是我不該貪心的,不該奢求再續我們的緣分的。如果不是自己太過不舍得,也許一切也不至於此了。當初他記不得我的時候,我就該轉身離去的。本該成全他的,不過最後還是敵不過內心的自私。內心的貪婪……我是個很可惡的女人,一點都不善良。
他在我麵前,低下頭去,他很憂傷的說著擊歉,我愛他,所以我不可能讓他成為不負責任的男人,既然她懷孕了,我也該為那個孩子考慮一下,不管怎麼說,這個未出生的孩子,是蕭程的孩子啊。我曾經也想過要為他生個寶寶,這個願望看來是很難達到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生兒育女,雖然很痛苦,但是再怎麼痛苦,都要接受,必須接受。
“苒苒,我……我多麼希望和你在一起,但她有了孩子,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她。”
“不必說了,我都懂得的,我們就這樣算了吧。雖然很痛,但也是可以承受的。就當是情深緣淺吧。”
“苒苒,你知道我愛你的。我……多麼希望能和你相守一生。”他竟然哭了,他不知道是什麼變得那麼傷感,以前他可不會總是淚眼朦朧的,是我們變了,還愛情太苦了?他的眼淚落下來的時候,我的心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又一鞭子,我們終究是道別了……希望告別之後,我們都不再傷心了。
郝然和婕虞終於結婚了,我去參加了他們的婚禮,就算我要離開這個傷心的城市,我也不願意錯過他們的婚禮,塵世總是有太多的牽絆,是我逃離的不夠徹底。
結婚,總是非常幸福的事情,當新郎當眾親吻新娘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就痛了,這種場麵,總是能夠輕易的扯痛我的神經。我多麼希望我也能夠有這麼一天,但是,應該此生不會有了。我愛的人終究要娶別的女人為妻,我隻能孤獨一生了。
婕虞走過來問我為什麼流淚,我說是因為感動,其實是因為心痛,但是在他們大喜的日子裏,我怎麼可能隻顧自己,我不能隻照顧自己的情緒,而不顧及我的朋友。
婚禮結束之後,郝然拉著我的手,溫柔的說,“過些天,我和婕虞就要去H市,你要去麼?”
“不,我準備去另外一個城市。你們都結婚了,我可不敢再打擾你們。”
“你從來都沒有打擾過,反倒是我不停的打擾你。”他說著,低下頭去了,“婕虞知道你不太開心,所以想去H市的時候,順便也拉著你去,想讓你散散心。”
“謝謝你們了,不過,我不去H市的。我的確是想離開這個城市,但是H市不會是我的選擇,請你們讓我一個人走吧。”
“苒苒……那好吧。”他歎息了一聲,轉身離去。我並不想看到他難過,但是我總是讓他難過,我真的感覺擊歉,但是我現在連對不起都來不及對他說,或許他並不想要我的道歉……
告別了郝然,我去找婕虞,在走之前,總要跟她說幾句話的,她是我的朋友,若不跟她道別,的確太殘忍。
“我知道你要走,也知道留不住你。”婕虞說,“我們什麼時候再見呢?”
“我們保持聯係吧,這樣,你就不會覺得難過了,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我卻如此掃興,請你不要怪我。”
“我怎麼會怪你呢?
“那祝你們永遠幸福。”我擁抱了一下她,然後離開了。
在街上,搖手攔下一輛TAIX,回家。
回家之後,我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我不記得我已經有多少天沒有好好的睡過了。我總是失眠或是從各種奇怪的夢中驚醒,這次卻是安穩的。是不是因為我決定放下了,所以才獲得了平靜?
為什麼我們總要失去一些什麼東西才能得到另外一部分我們需要的東西呢?這就是所謂的公平嗎?為何公平的人生,充斥著殘忍?
這一年來,我找到了我命中的王子,以為可以得到幸福,卻總是被誤解被傷害,甚至背叛,更可怕的是他將我遺忘,雖然最後,他記起了所有,卻還是不能跟我相守。為何最愛的那一個人,總是那麼難以擁有?難道愛一個人是萬難嗎?萬難之後是什麼?是更多的困苦嗎?
從來沒有誰告訴我,愛情裏麵有那麼多的困苦,我為什麼要麵對那麼不可預測的事情?從此以後,我可否不再去想這些了,還是離開吧,離開這裏,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或是找一個平凡的男人,過一生。平淡一生,他將不過問我的過去,隻是簡單的伴隨我……
早晨起來的時候,外麵飄著微雨,上天也在為我們的告別感傷了麼?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拖著一個小行李箱直奔機場。我要離開京市的事情,家人曾經極力反對,但是,最後我很固執的想要離去,他們隻好同意了。我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也許……有一天扛不住心中的思念,又不顧一切的飛奔回他的懷抱中,但是這大概是不可能了,他的懷抱不能為我張開了……
離開了京市,是逃離一段前情往事。也希望自己出個什麼意外將一切都忘記了。
在一個陌生的城市中,我隻有一個朋友,這個朋友還是我沒有見過的,隻知道她跟我一樣,也熱愛文字,雖是如此,我也沒有去找她。我找了一個小屋,住了下來,租金不貴,隻是喜歡這個房子帶著一個小小的陽台。陽台很孤獨,我也很孤獨,我們以後可以相依做伴了。
我並不知道我要做什麼,筆記本裏麵有那麼一篇小說,我還沒有寫完,我是該繼續寫完的,從今以後,我是否要以寫作為生了?我厭倦了平麵廣告設計。所以這次我並沒有出去工作。準備呆在這個簡陋的房子裏麵,潛心寫作。
打開手機,手機上,有很多未讀短信,我才離開幾天呢?就讓人們擔心了嗎?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對,但是我又該如何做呢?在京市,我永遠無法正常呼吸,我隻能告別。那些短信,我一條也沒看,再一次將手機關掉。
在文章中,寫下一句“別離,是為了重聚……”其實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別離是否是為了重聚,卻想要我的讀者們相信,我簡直太不靠譜了,於是我又將這句話刪除了。
日子越過越平淡,平淡的像白水一般,但是這種平淡的日子,是在我過去的一年之中沒有體會過的,似乎也蠻幸福的。若平淡是幸福就讓我一個人欣賞。若是悲傷,也隻是我一個人在承受,一個人,雖然比較難,但是也算是漸漸的雲淡風輕了。
我將房門,窗戶全部都關上,陽光也被我隔絕在外麵,整個空間變得陰暗了不少,若問我為什麼要把房子弄成陰暗的模樣呢,我隻能回答你們,這一切不過是寫作需要罷了。
我喜歡在黑暗的空間下寫文章,似乎安靜些,這早就是我的一個習慣,每次寫字的時候,就喜歡這樣,改不了,也沒有想過要改變我的這種狀態。
我筆下的女子,都為愛情願肝腸寸斷,我筆下的男子,都有著俊朗的容顏,有著溫暖的雙手,溫柔的笑容,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將自己的那段情事忘卻,卻總是失敗,他出現在我的文章中,一顰一笑,扯痛我的神經,卻從不道歉。
我歎息了一聲,雖然逃離了那個城市,他還是會從我的思海裏跳出來,左右我的心緒吧,隻是,不論他如何左右,我這次是不會回去了……就讓一個人過著一種簡單的生活,隻用文字去渲染生活。用文字去記憶,也試著去忘記,是的,我總有一天可以遺忘的……就讓我一個人享受幸福,如果孤獨了,我也會一個人承受的。我一個人也會好好的過……
我是怎麼認識忘川的呢,算是邂逅吧,我偶爾也會去城市的一個小公園散步的。那個公園離我現在住的地方不是太遠,所以我也樂意換換環境。
我是散步的時候,遇到忘川的。我已經忘記我們是因為什麼才開始交談的。我病沒有告訴他,我的那些過往,對於一個陌生人,我沒有必要說的太多,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巧合的懂得我的心。
我們交換了電話號碼,我轉身歸家的時候,我就將剛剛存下來的號碼刪除掉了。不過是擦肩而過的,睜開眼,閉上眼就該忘記了。
我很少會打開自己的手機,每次開機的時候,都會收到很多很多的短信,我幾乎都沒有看。隻是知道有人找過我,正準備關機的時候,一個號碼跳了出來。是誰呢?我沒有印象……
“我是忘川,說過要打電話給你的,我從不食言。”他在電話那頭笑,而我不過是隨手接起這個電話而已。
“哦,知道了。”
“苒苒,我一直記得你,也希望再見你,為什麼你這一個星期一直關著手機呢?”
“因為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啊,手機沒電,我沒發現,所以就一直是關機。”我撒謊,我沒有必要對他說實話,何況實話是那麼的傷人。他並沒有得罪我,我沒有必要去傷害一個萍水相逢的人。
“可以請你吃飯嗎?”
“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隻是想要認識你。”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是誰說過?我是否失憶呢?我隻是不願意想起而已,雖然巴望著自己也失憶,但是這種好事是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老天常常是不會遂人願的。
我還是赴約了,說過要開始一種新的生活。那麼我跟別的男人約會,不算是罪過吧?吃完飯,他開車送我回家,他也是開著一輛越野車,我的心在那一刻,又不平靜了。為什麼要讓我遇到這個男人呢?他可知他的出現勾起了我多少回憶嗎?我多麼不想要去記住的事情,此刻都鑽進了我的大腦……然後的然後,我竟然在他麵前無措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