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我發覺裴熙頻繁的出入廁所。後來又一個無意間,發覺她在廁所裏幹嘔。出來的時候正好和我碰了照麵。她的臉色蒼白,神色慌張,我看得不覺有點痛心。既然已經被我撞見,她的眼圈立刻就紅了起來。泣不成聲的告訴我自己懷孕了。我問她林江知道嗎,她卻更加的抽泣。我問她打算怎麼辦,她也隻是一味的搖頭。以前還可以見到她和林江在公司裏雙對的身影,而現在卻根本見不著了。林江大概的態度我也明白了。頓時對這個男人厭惡極了。我答應裴熙絕對不會說出去,實在為她心疼而覺得不值。又想到了那天在休息室看到林江和某個女職員之間的曖昧。還有一個女人在為他流淚了吧。或許不隻兩個。
我經常出入羅泯橫的辦公室了。有的時候他在忙乎工作,我放下文件資料就走。有的時候他在休息室的大床上休息,我靜靜的看看他的睡顏。有的時候他會忙裏抽空和我約一個吃飯的時間。我小女人的在這個男人的身邊遊走徘徊,去感受那一點點久違的‘思春期’情懷。最終讓我在三十四樓遇到了林江。他身邊還跟著羅泯橫。他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咧著嘴跟我打招呼,還調笑著我和羅泯橫之間的關係。我白他一眼,他還以為我是在跟他開玩笑。但我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已經差到我不想再去和他說話。如果他真要當個負心男人的話……我也沒有辦法……我能壓著他到公證所去和裴熙公證?
雖然我的周圍世界正在變,而我卻開始慢慢適應下來。
最後,公司下了草案,要在加拿大開分公司。總公司這裏,要調配一些人手過去,在分公司協助管理個一年兩年的。我知道這個消息比大家都要早。是在某個共餐的時間裏,羅泯橫就將這個計劃告訴了我。
“你回去嗎?”我裝作不在意的問,但我的演技爛透了,一定會讓他看出我的在意。
他細細咀嚼著嘴裏的食物,點頭。
“哦……”我黯然傷神。
“你去嗎?”他問。
我苦笑的抬頭看他:“公司讓我去,我就去唄。”
“撇開公司不談呢?”
“什麼意思啊?這是工作問題,可以‘撇開公司不談’嗎?”
他淡淡地笑:“去了加拿大,一切就都是嶄新的開始。意味也大有不同。”
他的意思我明白,卻實在不想去搭腔。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心裏真的有點心動。這樣的暗示很清楚了。但我卻不知道還自考慮什麼。在這裏,這個城市裏,我的記憶太多太多,奪得我都舍不得扔下。哪怕隻是對過去微乎其微的不舍與幻想,我都不想丟下。
“那就再考慮好了。”他淡然地說。然後將一個盒子遞給了我。
“手機?”我疑惑。
“你不知道找你很麻煩。”
“你要找我,就直接打到宿舍來好了,又或者下來到我辦公室。”雖然嘴裏這樣說,臉上還是綻放出紅暈。
“我的手機號碼存在你的電話本裏了。”
“哦……反正也用不著。”我嘴硬。
其實我更希望他是以公司的名義讓我去。那樣我會毫不猶豫地打包包袱。可是他偏偏沒有,他讓我自己抉擇。我內心矛盾而焦慮起來。因為這樣,我又要為自己的每一個選擇負責。我情願是那條路鋪在這裏讓你被動的去走。也許這樣我反而會更快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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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走,還不時的來提醒我已經到什麼時候了。所以我不能麻痹自己。
我實在找不到這個城市裏除了放不下的記憶以外,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留下來。這裏的記憶多半是我痛苦的根源。如果可以離開這裏,不是更好?
而這時……有人幫我做了決定……
我再一次見到惠子實在事出無奈。趕在我下班的路上,剛出公司大門,就看到馬路對麵的餐廳門口圍著很多人。我擠過去一看,發現是惠子昏倒在人行道上。沒過多久救護車就到了,我也理所當然的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醫生診斷說是貧血,過度勞累了,要修養一些時間。我不假思索的打電話給浩雲。當電話那頭傳來他的聲音時,我才徹底明白自己舍不得離開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掛下電話十五分鍾後,浩雲就趕到了。我便又見到了那個讓我曾經心亂不能自主並至今無法忘懷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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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醫院的樹下。
我和浩雲對站著。
很久沒有和他這樣麵對麵了。
最後一次這樣仔細的瞧對方,是在他家附近的天橋上。那是我們分手的前夕。我們當時還在打趣地議論從那邊的樓梯下天橋。一邊路近而樓梯抖;一邊坡緩而遠。我要從抖得那頭走,他要往緩的那段走,因為他有輕微的恐高症。最後,他敵不過我,隻好被我拽著快速的從陡坡一端下橋。那時他的表情我還曆曆在目。第二天中午,我很抱歉他一上網,我就對他說……
我調整思緒,認真看著眼前的他。
他則是側目向遠處的噴泉。這樣代表什麼?是不敢與我對視,還是不想與我對視?
大家分開後,因為他對過去的否認,使我們之間鬧得很僵。以至於到最後見了麵連招呼也不打,就連一個交流的眼神也沒有。我盡力的去忘記和他的一切,卻仍然徒勞。於是我扔掉了為他寫的日記,要回了送他的圍巾,還去了所有屬於他的東西,並拒絕走曾經和他一同上學上放學的路。這樣做隻是為了去修正我曾經自己種下的錯誤。
現在麵對麵看著他,卻又那麼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