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土坡上的人見他們不再前進,索性亮起了火把,有人在嗚嗚呀呀地叫著,許劭等人身後的路兩邊,很快也有火把亮起。
他們被包了餃子。
對方足有近百人!
許劭看看自己身後的護衛,戰鬥力雖然強悍,方才在城門卻已經傷了一些,要是硬拚,他們勢必吃虧。
他們索性呆在原地不動,等著對方下來。
不一會兒,果真有兩三匹馬嘚嘚地奔下來,最前頭一匹高頭大馬上,一個身形高大、高鼻深眸的烏孫國男子,麵無表情地看著許劭,走近了,用語調怪異的趙國官話問道:“你就是趙國的年親王世子?許劭?”
許劭警惕地看他,見他身邊的烏孫國蠻漢們都對著他恭恭敬敬,試探著答道:“我是!你是,二王子弗蘭?”
弗蘭笑了笑,一雙墨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許劭,像是野狼盯上了綿羊:“世子爺,讓我們好等啊!”
許劭看了看弗蘭帶來的烏孫國蠻漢們,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忍不住問道:“你們知道本世子要出城?”
弗蘭笑答:“趙國年親王起兵逼宮,兵敗被關押在天牢,畏罪自殺,天下有誰不知道啊?”
許劭臉色鐵青,憤怒地吼道:“住口!”
別說許益肯定沒有造反,就算是真的造反了,許益也絕不是會畏罪自殺的人!
“不過嘛,我這些年也多少打聽了一些年親王的事情,私以為,年親王是條響當當的漢子,就算是起兵造反被抓了,也不會畏罪自殺的!世子爺,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許劭一時啞口,等著弗蘭說出後話。
“世子,你的父王,想必是在天牢裏,被你們的陛下暗殺的!”弗蘭笑嗬嗬的,一張五官立體的臉,笑容在許劭眼裏,就有些異樣的礙眼。
許劭鐵青著臉反問:“所以呢,二王子在這裏等著本世子,就是為了告訴本世子,這些早已經猜到的事情?”
弗蘭打馬上前,靠在了許劭身邊,身邊也不帶個近衛,倒像是對許劭很放心似的。
“我還有一個重磅消息,不知道你愛不愛聽?”
“你不說,本世子怎麼知道自己愛不愛聽?”
弗蘭一笑,低聲說道:“我還知道,你們趙國要出內亂了,英國公世子劉雍,率兵占據焦州城,要複辟前朝了!”
許劭腦子裏有些懵,轉瞬間才發出聲音:“嗯?”
弗蘭笑著微微屈身靠前,看著他的表情:“世子還不知道吧?你再往前走,就到了焦州城,那裏如今已經不是趙國的土地了。前有狼,後有虎,世子,要不要跟我們合作?”
許劭冷笑:“二王子難道不知道,英國公世子劉雍,是本世子的小舅子?”
弗蘭點點頭:“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啊,世子跟我們合作了,我們護送世子回焦州城,那麼,我們和英國公世子就可以合作!可如果世子不答應,我們隻好費點力氣費點時間,將世子留在這土坡底下了。”
許劭忽然朝弗蘭笑了笑,在馬背上一拍,飛身朝弗蘭撲去,轉瞬間到了弗蘭的馬背上,抓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卡住,冷笑道:“二王子,現在是誰將誰留在這土坡底下呢?”
弗蘭倒是不驚慌,仍舊笑嗬嗬地,朝要撲上來的烏孫將士擺擺手,用烏孫國話嘰裏咕嚕吩咐了幾句,那些人就淡定地退開了。
“世子,你掐死我也沒用啊!你看看,後頭就是你們的龍卻城,如今城中主事的人是那位袁大人吧?我記得你們是有些仇怨的!前方是焦州,有我們在這裏,您也過不去!掐死了我,頂多是大家同歸於盡,世子爺是個聰明人,沒必要為了一個多疑的殺父仇人,害了自己和這麼多屬下的性命吧?”
許劭如今當然不會對許融有什麼忠君愛國的心思,可也不代表他願意和外族人勾結,殘害自己國家的百姓!
這是原則問題。
弗蘭試探著動手掰了掰他的手,換來許劭更狠辣的一掐。
“別亂動!”
弗蘭有些憋氣,也不笑了,冷冷地說道:“許劭,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想不到,也是個愚忠的蠢貨!”
許劭被罵,隻是冷冷一哼。
弗蘭忽然說道:“我聽說,你的世子妃,也到了焦州,世子是不想見自己的女人了?”
許劭果然有些鬆動。
他雖然不知道劉雍和劉鎏為什麼要造反,但是他對兩人的身世也是知道的,莫非是兩人一直都在密謀造反,隻是瞞著他嗎?
不管如何,他總要當麵問清楚才行!
弗蘭見他果然鬆動,內心冷笑:有些男人啊,果然一遇到女人就沒了銳氣!
他這才再抬手試探著掰開許劭的手,果然順利地掰開了。
弗蘭飛身上了許劭的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朝許劭笑道:“世子爺,走吧?”
許劭冷著臉,看了蕭翎一眼,他被兩個壯漢挾持在中間,一臉的憤怒。
“兄弟們!”許劭決定先安撫底下的人,“我父王被陷害,陛下不調查,在天牢裏,父王被毒死!這口氣,本世子咽不下!!你們咽得下嗎?”
蕭翎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對陛下失望透頂了,此時聽許劭一說,頓時氣血上頭,吼了一句:“咽不下!”
“咽不下!”
許劭點點頭:“那兄弟們,咱們就去焦州!”
弗蘭在一邊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切,等到許劭打馬過來,他才招招手,烏孫國的蠻漢們井然有序地列隊收起來,遠遠地跟在眾人身後。
許劭走了沒幾步,忍不住問弗蘭:“你是如何知道,我會出城走這條道的?”
弗蘭笑而不語。
“龍卻城也有你們的人?”
弗蘭還是笑而不語。
“你早就與趙國前朝的人勾結在一起了,對嗎?”
弗蘭看他一眼,雖然還是不答話,但是臉上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許劭隻覺得心底生出一股子無力感來,背後的那隻手,將網鋪得太長太大了,他也隻是網裏麵的一條魚而已啊……
弗蘭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子,別這樣一臉喪氣嘛!有人答應了我,等到西北五城被你們拿下,我也隻是要五千擔糧食過冬而已。我可不貪心的,哈哈哈哈……”
許劭忍著心口的憤怒,咬緊了牙關。
他忽然明白了,前朝太子劉涓,一定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