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劭在西北奔逃的時候,劉鎏也在深山老林裏疲於奔命!
她被蕭氏一行人綁著手腳朝西北方向奔出百餘裏,在一處小鎮子上的院子裏歇腳了。
院子是蕭氏身邊的人一早準備下來的,打掃得很幹淨,隻是院子的主屋都是木質的,臥房的後頭,是一大片的竹林,連接著小鎮後頭的一處小山頭。
劉鎏乖乖地被秋容帶進主屋裏休息,洗漱換衣服的時候手腳被鬆開,她也沒有跑,等到換完衣服了,手腳又被秋容綁起來了。
蕭氏端了羊奶進來,見劉鎏板著臉坐在那裏,忍不住放柔了腳步,將羊奶拿著湊近她,試探著問了一句:“喝些羊奶早些睡下吧?”
劉鎏又瘦了一圈,之前在王府裏好吃好喝養起來的一丟丟肉,都沒了。
蕭氏看得心疼,可是沒辦法,她必須把劉鎏安全帶到焦州城。
“劉雍他們怎麼樣了?”劉鎏忽然開口,問道,“我爹娘,你們怎麼對他們了?”
蕭氏聽她說“我爹娘”,說的卻不是她和劉涓,心裏終究是有些酸苦。
“我也沒得到消息,並不知道。”
劉鎏淡淡地點頭:“哦。”
她就著蕭氏的手,將羊奶喝了,轉身在床榻上躺下,冷冷地吩咐:“我要睡了,您也去睡吧。”
蕭氏看她背影一眼,失魂落魄地說了一聲:“唉。”
她替劉鎏吹熄了屋裏的油燈,轉身回了對麵的臥房。
後半夜的時候,劉鎏忽然睜開眼睛,仔細聽了聽外麵的動靜。
子時左右,院子四周的護衛會換班,也是守衛最鬆懈的時候,她霍地翻身而起,摸到了床邊自己的靴子,她的簪子一直藏在靴子裏,硌腳也不在乎了。
摸出簪子,她迅速地在手邊的繩子上戳戳戳,好在簪子還算鋒利,沒耗費多少工夫,繩子就斷了!
她輕手輕腳地解開手腳上的繩子扔了,穿好靴子,又將大氅披上,轉頭從後窗翻了出去。
隻有極其短暫的時間留給她逃跑,所以要快!
她飛身進了竹林,迅捷地在林子裏奔了不到二十個數,後方已經有人追了上來。
身後有人吹了鳥哨,蕭氏帶來的護衛紛紛追了過來。
劉鎏咬牙朝前疾奔,山林一般都差不多,北方的山林都是大樹,入冬之後可供遮擋的地方並不多,她在林子裏鑽來鑽去,身後的人越來越近。
這麼跑下去,先堅持不住的肯定是她。
一咬牙,她抓了一塊石頭就站定了不動。
五六個護衛追上來,有人輕聲說道:“主子吩咐了,不要傷了她。”
劉鎏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能放開手腳了,手裏的石頭微微一捏就碎成了好幾塊,她兩手都拿了,朝著這幾個護衛運足神力扔了過去。
幾個護衛事先沒得到吩咐,壓根不知道她有天生神力,沒防備,第一個回合就被小小的石子給砸趴下了。
慘叫聲不斷,劉鎏沒傷人性命,隻是傷了他們的手腳。
一擊即中,她轉身就繼續跑。
身後立即有第二批護衛追了上來,隻是距離一時間拉開了許多,她還有脫身的機會。
小山頭的後麵就是大道,她下了山,身後的護衛們還沒追上來。
她看了看天色,轉身往西北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累得雙腿跟灌了鉛似的,身後出了太陽,前方是滿眼的白雪皚皚,她逆著光一路往前走,身後不知何時有一隊人馬奔來,嚇了她一跳,轉身躲進路邊的林子裏,好在身上的大氅是雪狐皮的,白色的皮毛在雪地裏看著不明顯,那隊人馬才沒看見她。
她躲在雪地裏,看著隊伍裏一個騎馬狂奔的人,有些呆愣。
劉雍?!
她略微一動,趕緊又趴好了。
那隊人馬疾奔而過,倒是沒人注意到路邊有人。
等到他們奔過去了,劉鎏才從雪地裏鑽出來,站在路邊看著劉雍等人消失的方向,擰著眉想了想,鑽到路邊草草地將自己的發型挽成男子發髻,朝劉雍等人奔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十一路畢竟比不過駿馬的四條腿,她走到快中午的時候,都不記得自己走出了多遠,前方仍舊是茫茫的平原白野。
她有些著急,往四周看了半天,一個人都沒有。
必須想辦法搞一匹馬才行!
想到這裏,她又咬緊了牙關,朝著前方進發,直走到傍晚的時候,才到了一處小鎮子上,問了半天,鎮子上的上百戶人家,居然沒有一家人有馬的,隻有最富庶的一家大戶,有兩頭騾子,還張口就要三十兩銀子才肯賣呢。
劉鎏咬牙,將手上的一顆扳指取了下來,遞給大戶家的管家:“這個扳指的價值在三百兩以上,買你家院子都夠了。隻要你一頭騾子,夠劃算的吧?”
管家不怎麼識貨的,捏了扳指倒是並沒有多驚喜,反倒一臉懷疑,張嘴咬了咬。
劉鎏看得都心疼了:“哎哎,這是真金的,一咬就變形了啊。”
管家一咬,覺得還滿軟的,應該是金子的,倒是放心了些,喜滋滋地拿了扳指,將一頭老些的騾子牽過來,給了劉鎏:“公子,您牽好。”
劉鎏將騾子牽了,又拿口袋裏的一對耳環跟管家換了些幹糧,慢悠悠地上路。
騾子雖然很乖馴,無奈年紀大了,隻能慢悠悠地走著,小半天的功夫,才走了十幾裏路,把劉鎏給急得呀,都想將騾子扛起來背著走了。
正在暗暗罵娘的時候,身後忽然又奔馬聲傳來,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居然是一群衣著粗鄙的莊稼漢,領頭騎著馬的,是方才那個管家,還有一個形容略猥瑣的中年男人。
後頭還有十來個扛著棍子的男人。
一群人奔到劉鎏麵前,迅速將她圍起來了。
她看著那管家,倒是笑了:“喲,管家,您這是舍不得我嗎?”
管家看她一眼,轉頭查身邊那個猥瑣中年人笑嘻嘻地說道:“大爺,這就是奴才跟您說的那人……奴才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個女人!”
被叫做大爺的人,一臉嫌棄地看著劉鎏:“女的?”
劉鎏被他的目光弄得心頭火起,眉目冰涼。
管家笑眯眯地當著劉鎏的麵說道:“大爺,如今城裏的貴人們都喜歡這樣的了,越瘦的他們越喜歡。這樣的,長得還不錯,能賣個好價錢呢!”
那個大爺這才神色好看了些,又看了看劉鎏,回頭朝身後的家丁們笑嘻嘻地說道:“這樣瘦的,睡的時候真的不嫌咯的慌嗎?城裏人真是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