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你。”
輕不可聞的一聲歎息,南門濂顧不得疼痛,受傷的左臂搭了過去,回抱住懷中的女子。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懷裏溫軟安逸的觸感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是真實存在,並且保證不會離開他。
並且,他相信。
“阿濂。”風無裳悶悶的喚了一聲,抬起頭來看他,清亮的眸子裏澄淨如一片湖光,“不論你要什麼,我都會幫你的。”
她的眼裏沒有對他的憐憫同情,唯獨是鄭重的許下諾言的堅毅,讓他本來的一絲顧慮,已經做好了準備承受的心理,都變得不值一提。
她不在乎他是什麼身份,哪怕是太子,或是一介草民,她完全不看重。
南門濂的心裏有了這個認知,回想著那時的自己站在禦書房外,聽見父皇和寵信的汪公公這樣推心置腹的對話,要將南門瑾好好嗬護著時,自己是怎麼想的呢?好似是終於清楚了為何父皇看南門瑾時和看自己時,眼裏是不一樣的情感了。原來如此。好似那時自己腿還扭傷了?好似還怨恨了母後一段時間?隔得太久,都記不清了。
但那又如何?前塵往事如過眼雲煙,早已被擊得粉碎。
“哪怕是我知道了南門瑾對父皇下手,欲取他性命,我也無動於衷,甘心看父皇被害死?”南門濂心不在焉道,“你也願意幫我?”
“那是他欠你的,你如今去取回點利息又有何不對?”風無裳不當一回事道,“哪怕是你直接下手,哪怕你連南門瑾一塊毒死,在我看來,都無可非議。”
東颯帝和南門瑾都欠了南門濂的,一個把南門濂推上太子之位讓他當靶子,承受著暗殺刺殺刀光劍影,而另一個安心在東颯帝的庇護下,不,正確來說是在南門濂的“庇佑”下,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一切,還不時在東颯帝麵前挑撥離間,他做的手腳,給南門濂下的套子還不夠多嗎?風無裳可清楚的很。
再一個,東颯帝其實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南門濂的將來,隻怕是等著他不幸喪生後,就能光明正大的讓南門瑾頂上去。到那時,沈家也說不了什麼,不然,他怎麼會給南門瑾安排和南門濂一樣的課程,時不時過去監督,對待南門濂就沒有這麼耐心了?隻是沈皇後對待南門濂嚴苛,南門瑾說起的時候,似乎還麵有忿色,覺得自己少了好些好處似的。
風無裳回顧著南門瑾的話,冷嗤一聲,那人總覺得一切好的東西都應該給他似的,都心安理得的接受,若沒有擁有,總想著法子要來。當時的她為了讓他高興,還特意每次出府的時候都去尋些罕見的玩意,一天走再多的路都不覺得累。甚至是為了寶貝,開口去找風金縷討要。
當時的她明明不敢與風金縷說話,卻還鼓起勇氣,惹得風金縷好一通嘲弄。風金縷本就不喜她,尋了個她說話不討喜的理由,讓下人欺侮了她一頓,又將手中的東西扔進了荷花池裏,讓她冒著深秋蕭索的涼意,在湖裏翻找了幾個時辰才找著,當天夜裏就著涼發燒,大病了一場。她身子虛,病的幾天裏,風臨淵隻來看過一次,傅倩克扣了她的藥材,害得她反反複複病了好一段時間才好,傷寒一好,能出府了,她就忙不迭的去找南門瑾,獻上自己精心準備的東西。見著他開心,也不顧及自己為此折騰了這麼久,甚至不在乎他根本就沒有問起是如何得到的,她經曆了如何的一番風波,為他這樣死心塌地,他根本就沒有提。
當時的自己……還真是賤啊……
罷了,風無裳不忍再想,不然她真會想連帶著掐死這個本身,隻能說日後連這個仇一並報了,南門瑾欠他們的,可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