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了下來,任憑外衣的衣擺垂落在地,並用帶著手套的手指戳了戳地上肮髒不堪的不知名垃圾,卻全然不覺得惡心,仿佛眼前的垃圾隻是一張紙、一個杯子而已。“這堆垃圾裏不含有機物,卻散發出這麼重的氣味,還腐爛得如此嚴重,就像一灘在水裏浸泡了三個星期的爛肉。這沒道理。”
女人問:“那是什麼原因呢?”
“煞氣已經漫到肉眼所見的表層來了,就像病菌侵蝕人體,從內而外地開始一點一點感染這個城市。”青年站起身來,擦了擦手,“最先感染的是下水道,隨後煞氣上升,現在連氣候也紊亂了。這場雨越下越大,再這樣下去,恐怕會成為第二個黑死病吧?”
“會像歐洲一樣嗎?”女人問。
“那倒不會。”青年伸了個懶腰,“不過也別高興得太早,雖然以現在的醫療技術來說,別說南昌這樣的二線城市,哪怕再來幾個城市的居民同時傳染黑死病,也不過是簡單的鼠疫而已,相信也能很快控製住。但......”
“......成為黑死病反倒是一件好事,最起碼我們能知道具體的後果,能給予最有效的事先控製。”青年繼續說道,“可是這次這麼多煞氣一起往上蔓延,這後果也就無法預知了。話說起來,新月姐,你去了這麼半天,有發現什麼嗎?”
女人說道:“沒什麼特別發現,在前兩天的暴雨之前,已經連續下過一周多的雨了,而在那之前,欒道宗所在的工廠,發生過一起戰鬥事件。”
“具體內容呢?”
“不了解,道教協會和天師道把這事捂得很嚴實,沒有泄露什麼消息,而秘聞局僅得到的消息,就是聞人雉那小子發出來的信息,隨後似乎一切都回歸正常,連市民們也被徹底蒙混了過去。”女人說。
“那繩金塔那邊呢?”
“我去了,看不見半個人,似乎道教協會已經清過場了。這都快一天了,所有去參加加固封印儀式的人都不見了蹤影,連張之正和一幹天師道的人也是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南昌玄學各界的負責人已經往神道眾總部發去不少抗議了。”
“抗議?不過是假借神道眾之名聚斂錢財的一群世俗之輩,本來南昌玄學界內就沒幾個真材實料的人才,根本不用理會他們。”青年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新月姐,你所說的這些信息,我在來南昌之前就知道了,你就不打算告訴我一點新東西麼?”
青年說出這種嘲諷的話語,女人卻還是波瀾不驚地回道:“你新月姐我雖然論輩分是你的長輩,但在整個秘聞局裏,也隻是一個後生晚輩,要學的還很多。而且如果不是局裏人手緊張,你也不會一回國就被你爸調到這兒來處理這事。物盡其用人盡其才,這是秘聞局和神道眾一貫的作風。”
“說起來,國內的空氣還是真不好受,和耶路撒冷比起來簡直就是地獄。”青年收起那張嘲諷的表情,小孩子般的歎了口氣,“不知道剛剛你路過繩金塔停車場時有沒有發現,那兒停著一輛邁巴赫zeppelinds8。”
“嗯,看見了,德國限量版,紅色的,很漂亮——車的主人一定膚淺得令人想吐。”女人說道。
青年皺了皺眉:“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樣的邏輯思考而得出這個結論的,但我想說的明顯不是這個。看上去那雖然是輛高貴的豪車,但在你出去的那段時間裏,我用權限進入車管所係統,發現這車沒有合法的登記編號,注冊人也是虛假的身份信息——也就是說,這是輛黑車。”
“我很高興秘聞局的後輩有如此明察秋毫的眼睛,但當下我們沒必要連交管所的工作也一起承包了吧?”
“仔細觀察現場,這是作為偵探而言最基本的素質。”青年說道,“這輛車交易來源是南昌杜氏財團前任董事長杜豪的私人賬戶,而且交易發生在杜豪意外死亡的三個星期後。當然這些都不是你感興趣的,接下來——杜豪的二公子,杜晨,不僅在他老爸死了之後迅速接管整個公司的業務,出任新董事長,而且還宣布整個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資產全部入股道教協會,據聞杜晨本人也成為了道教協會的一名會員。”
“哦?”女人似乎起了點興趣。
“我不相信這是巧合。”青年繼續說道,“如果真按‘那人’的說法,目前身處南昌的、包含張之正在內的所有天師道道眾,恐怕都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