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雲上終究是看不到世間的那般景色。無論是那山川水色,還是幽幽密林,或是人間的七情六欲,世態炎涼。
玉莨公主輕輕捏著翡翠鐲,眼裏燃著的恨意更是甚了幾許。
住在頭上不遠處的地方,那便是痛苦的根源。
若不是那些不成文的規矩,若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尊嚴,就不會逼著一個人走到如今的這個地步。
自由與愛永遠隔著不止一個天的距離,甚至更遠更遠。
可這恨又能如何,怨又能如何,天到不公,很多事情還未想過分離便已經分離,還未想過放棄,卻不得不放棄。
接受它,無論願不願意,無論愛與不愛。
“殿下,喜服做得差不多了。”秀秀捧著黑木盒子,輕輕打斷公主的思緒,自從那次事情之後,這便是司空見慣的事。
那一身火紅色的喜袍,是秀秀一針一線用金絲繡起的龍祥圖,但這不是為公主殿下準備的。
玉茛捧起喜服,恍恍惚惚又回到當初,在平平淡淡的農家小鎮上,一對紅燭,兩件素紅喜服,對天盟誓,粗茶淡飯,共度白首。
“秀秀,你還是給澤兒看吧。”。玉茛放下手中的喜服,不願再多看一眼,就怕再看一眼,又想起些不敢想起的事。
秀秀沒說話,拿著喜袍退出房裏。
過了幾分鍾,門咯吱響起。
“母親,我聽說少卿上神送了帖子來。”
滄澤站在玉茛身後,時間過得真快,當初還是繈褓中的孩兒如今已要成為別人家的新郎了。
“澤兒去吧,母親想歇歇。”
滄澤低下頭,他自是知道自己母親為何這般鬱鬱寡歡,可如今沒有更好的辦法前,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哄著她。
他掏出袖子裏藏著的一支桃花,放在桌前,慢慢退出房裏。
禦乾宮裏的安豆園如今正是花開的季節,滄澤知道自己母親愛花,更愛凡間的花。
“娘娘不肯去嗎?”
宓央拉著滄澤的手,十指相插,如同小女孩般姿態。見滄澤不語,便知這是是了。
“放心吧,會好的。”
、…………………
正值三月中,安豆園裏繁花似錦,每年間,有些閑來無事的神仙會選擇到這嬉戲一番。
好在今年似乎沒有來多少人。
宓央挽著滄澤的手,慢慢散步在這片花海之中。
此前想過的種種如今慢慢的達成現實了。
那些苦楚,沒有荒廢。
宓央將頭靠在自己心上人肩上,臉上露出笑容如花般美豔。
“滄澤,你愛我嗎?”
唇間柔軟的聲音輕輕問道,她想知道,這個男人心中到底是不是有自己。
滄澤低頭不語,灰蒙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絲亮,接著又暗淡下來。
這個問題他曾無數次問過自己,隻不過每次都沒有答案。
若是除去了父母之命,自己愛宓央嗎?
或許愛不愛都無關緊要,娶了她,這便是正確的宿命。
“你我遲早會成親的。”
滄澤撇下一句話,他不知道,這句話能夠讓一個女子痛徹心扉,婚姻若是沒有愛不愛的問題,隻有一個空頭的形式,便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不止隻是場婚禮,更是心上人的心。
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
宓央停下腳步看著身邊的人,她再也不想掩飾什麼,用兩隻手心,溫柔的捧著滄澤的臉,點起腳尖,慢慢吻去。
那一刻,沒有歲月年華,沒有一切一切,在唇瓣找到那濕潤的地方時,是心動,是靈魂深處的顫抖,一秒兩秒,許久許久。
滄澤吃驚看著懷裏的人,那個高傲的青丘帝姬,那個萬眾矚目的宓央,如今也有這般情不由己的舉動。
“我…”
“別說話…”
靠在自己心上人懷裏,哪怕一刻,那也是溫情的,她繼續吻著滄澤,害怕他說的話會打破現在這種美好。
滄澤隻感受到懷裏這個女子的心跳,那麼快,那濕潤的唇瓣上有股甜甜的味道,是專屬的女兒香,看著她緊緊閉著的雙眼,手臂或許因為緊張僵硬的抱著自己,心中猶豫著,似乎有什麼不對,卻又拒絕不了這份感情,宓央是愛自己的,他知道。
微風過處,吹落了些許花瓣,飄飄蕩蕩,此般場景,將這場吻襯托得唯美至極。
這吻,恍如夢境,恍如吻過了一個世紀。
…………………………………
“想不到小殿下與宓央上神這麼風趣。”
滄澤抬頭看向不遠處,不知道何時少卿上神已來到這片林子,宓央紅著臉喘息未定,嬌嗔的瞪了一眼少卿上神。興許是吻得太投入,連有人過來都未察覺到。
“青丘帝姬別誤會啊,我本就在這樹上歇息,本想等你們走後再下來…”
少卿頓了頓,眼裏滿是笑意。男女之情天經地義,再說這片林子裏出來的神仙眷侶也不止這一對。
“好了,你們繼續。”
少卿跳下樹枝,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將這片林子留給那對佳人。
兩人相視一眼,不由得一陣臉紅。
這安豆園是南郊一帶有名的花海,掌管這的少卿上神老早就有了,也許比起白顰兒更是久遠。
他的感應感應到,有客到來,而且還是不一般的客人。
在思安殿上,果真是有客到來,一男一女身著白衫,靜靜坐在梨花椅上。剛剛為了看那出好戲,想必已讓她等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