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沒看今天的報紙?又在炮轟wing樂團的主唱風義信嘍!”

正把帆布背包塞進書桌的離塵不禁被後桌兩個女生的閑聊吸去了注意,她們在聊wing樂團啊,她已經一個月沒有他們的消息了!還有,那個讓她聽到就會心痛的名字……

“是嗎?為什麼又炮轟?是又耍大牌還是深夜宿醉被拍到了?他這一個暑假是怎麼啦?怎麼突然自暴自棄起來了呢?真讓人心疼。”一個嬌嫩的女聲溫柔的道。

“這次更嚴重哦,是被狗仔隊跟蹤到他在胡婕兒住所混了一整夜哎!”先開腔的女生語調曖昧的答道。

“啥?風老大跟胡婕兒在一起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傷人家的心嘛……”嬌嫩的女生似在報怨自己的男朋友般的不依起來。

離塵隻覺得自己冰冷的心被狠狠的捅了一刀,阿信又回到以前的樣子嗎?什麼都不在乎的放浪形骸……可是,可是他已經不是那時候的他了呀,他這樣做會毀了他的前途,會毀了wing樂團的!他怎麼可以……

“嗨,新同學,你好,我叫花朵。”前桌的女孩回過頭,擰著身子跟離塵微笑著打招呼。

離塵莫然抬頭,局促的笑了笑應道:“哦,你好,我是莫離塵。”

叫花朵也笑得像一朵嬌豔花朵的美麗女生親切的道:“離塵?好特別的名字哦。”

“你的名字也很特別呀。”離塵竟然不再隻是冷漠的對待一切,竟然學會了積極的去對待陌生人的親近態度。

花朵向後一桌還在熱聊中的兩個女生努了努嘴,“你也喜歡她們說的wing樂團嗎?”

離塵的笑容刹那間僵硬,半晌後才艱難的點了點頭。

“我也是呢!從他們參加海選時就喜歡了哦!隻是那時候家裏跟老師都管得嚴,所以沒能去現場支持他們,真的好後悔呢。我最喜歡阿信了,他的聲音真的超棒!雖然大家都叫他風或者風老大之類的,但我還是喜歡叫他阿信喲!”

看花朵講得興奮激動,離塵卻笑得越加寂寥,看來她是沒法逃開這個名字了。

“哎,離塵,你知道wing樂團原來還有個叫葉子的女主唱嗎?”花朵發揮著無敵“自來熟”的功力與新同學熱烈的攀談著。

正擺弄著水性筆的離塵聽到這個話題不禁全身一顫,手中的筆也應聲掉落在地。俯身撿起筆後,她便埋著頭沒有吭聲。

“我原本知道阿信宣布跟她在一起時還很氣憤很吃醋滴說,但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快就散了,總算解開了心裏的一個結呀!”花朵邊說還邊聲情並茂的做著表情動作,“不過可恨的是現在又冒出個什麼胡婕兒!阿信應該是屬於我的嘛,怎麼可以被那些狐狸精奪走?!”

本來還有些別扭難堪憂傷的離塵,現在也隻剩下無語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瘋狂歌迷吧?阿信都成她“私人物品”了?是幸還是不幸呢?阿信知道了又會是怎樣的表情?應該是無所謂的吧,他呀……

“啊!”

尖叫聲在教室裏高分貝的響起,打斷了所有嘰嘰喳喳的閑聊聲,也打斷了離塵的胡思亂想。抬頭一看,引起騷動的原來是衝破了重重阻礙終於到達新班級的莫韓熙。

“天哪,天哪,我是在做夢嗎?這是真的嗎?竟然是我家小熙麼?他怎麼會到我班上來?我的小熙!”花朵已猛的跳起身,兩眼成心形的向門口飄去。

離塵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剛剛這美眉不是還說阿信是她家的嗎?怎麼這會兒小熙也成她的了?哎……果然是,果然是自己傻得太認真了……

當莫韓熙再次突破重重包圍到達目標地點時,已有奄奄一息之勢,也顧不得全班女生投來或羨慕或嫉恨的目光,他一屁股就坐在離塵身邊的座位上,誇張的喘著粗氣道:“果然還是你聰明,我真的忘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明天順便幫我喬裝改扮一下行嗎?”

離塵冷冷的掃一眼因一路“逃跑”而俊顏微紅的哥哥,殘酷的宣布道:“沒用的……還有,誰準你坐我旁邊的?想讓我變成‘全民公敵’嗎?趕緊換座位啊,我可不想變成全班女生的炮灰。”

莫韓熙如被遺棄的小狗般淚眼汪汪的看著離塵,漂亮的嘴唇委屈的顫抖著,在確定“撒嬌”無望後,他又轉首看向周圍對他虎視耽耽猶如豺狼虎豹般的女生們,也隻能在心底嘶聲慘加著“不要”了。

離塵不自禁的微笑起來,恍惚間,似乎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如果一切可以重新來過,如果他們沒有來星海參加唱響星夢的比賽,如果她不曾與龍有所交集,如果……一切隻能隻是如果……她,他們,都再也沒辦法回到從前的時光了。

放學時,離塵再次的扔下小熙不管獨自落跑了,在校門口遇到來接他們回家的莫家司機,她讓他繼續在門口等少爺,她想自己走回去。也不管司機的為難神色,她撂下話後就跑著離開了。

遊蕩在車來人往的街邊,離塵感覺自己好像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一樣,好像是一抹遊魂在旁觀著這個世界的喧囂。一張張冷漠的臉孔擦肩而過,似乎沒人在意她這個陌生的人會不會在下一刻就死在街頭。

自嘲的勾起唇,她走上過街天橋,在橋中段停下腳步抱著帆布背包遙望著車流盡頭火紅的夕陽與粉紅色的雲彩。被火紅的光線刺痛了雙眼,她緩緩收回目光,看向腳下綿延流動的擾攘車河。她冷凝著慘白的臉,刺痛的雙目被水霧模糊了視線,凜冽的風刮起她的馬尾,絲絲縷縷的黑發在空中肆意飛舞著。

……

一開始我隻相信偉大的是感情

最後我無力的看清強悍的是命運

……

街邊的音像店裏飄出悲慟淒涼的歌聲,給喧囂浮華的城市憑添了一分空靈動人。

“喂,四眼妹,把你的包給我!”

正陷在獨自的哀傷中不能自拔的離塵,如若未聞的繼續垂首呆望著腳下的川流不息的車河,忽然有種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你少跟我裝聾子!”形貌猥瑣的男人亮出尖銳的匕首在離塵眼前晃了晃,“快,把你的背包給我!你那麼寶貝的抱著它,裏麵一定有不少錢是不是?!”

“我什麼都可以給你,隻有這背包不行。”離塵終於怔怔轉過身,連生命氣息都沒了的雙目裏,哪還找得到恐懼或其它情緒?

持刀歹徒的表情更凶了,也更加認為這背包裏一定裝著貴重的東西,一手將刀尖抵向離塵的脖頸,一手抓向那帆布背包,“你他媽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拿來!”

離塵仍然麵無表情,隻是死拿的緊緊抱著背包不放,目光冰冷的道:“我本來也活不久了,就算死,我也絕不會把他送的背包給誰。”

歹徒的額出已冒出細密的汗珠,難道他今天遇到瘋子、精神病了嗎?財迷心竅之下,他恐嚇式的在她半袖下裸露的雪白手辟上淺淺劃了一刀,“還不鬆手?再不鬆手下一刀可就在你臉上劃了!”

鮮紅的血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離塵卻看也沒看一眼,冰封的神色也未因疼痛而變化分毫,隻是毫無感情的道:“我是艾滋病感染者,粘到我的血可是會被會傳染的。”

“瘋,你這個瘋子!”歹徒已顧不得這女孩說的話是真是假,倉徨的丟開匕首轉身就逃下了天橋。

……

原來愛是種任性不該太多考慮

愛沒有聰不聰明隻有願不願意

……

被突兀出現的歹徒吵亂的《離歌》重又飄蕩在冷清清的天橋,離塵沒有去管手臂上流個不停的傷口,依舊緊緊的抱著那舊舊的帆布背包,緩緩緩緩的挪動腳步,繼續走在孤寂的歸家路上。

……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沒說完溫柔隻剩離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擁著沉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離歌

看不見永久聽見離歌

……星期二的午休時間,被女同學們擾得不勝其煩的莫韓熙,拎著午餐一路逃到不會有人跡出沒的天台才算鬆了口氣。不顧形象的就地坐下,俯瞰著偌大校園裏層林盡染的翠綠,頂著溫暖明媚的豔陽藍天,頓時食欲大增的抱著kfc啃了起來。

“……那個背包載滿紀念品和患難,還有摩擦留下的圖案……你的背包,背到現在還沒爛,卻成為我身體另一半。千金不換,它已熟悉我的汗,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環……”

帶著濃濃哽咽的輕淺歌聲隨著陣陣清風斷斷續續的傳來,透著惹人淚下的淒迷哀傷。莫韓熙難以自己的蹙起眉來,拿著吃了一半的漢堡站起身去尋找歌聲的來源。

“……我的朋友都說,它舊的很好看,遺憾是,它已與你無關……你的背包,讓我走的好緩慢,總有一天陪著我腐爛。你的背包,對我沉重的審判,借了東西為什麼不還……”

在頂樓遙遠的另一端,莫韓熙終於找到了那孤單寂寥的背影,雖然隻是一個穿著長袖黑色t恤蜷縮成一團坐在地上的小小背影,卻散發著令人心碎的哀傷。兩個人雖然同處在一片明媚光亮的天空下,卻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一步之遙的兩人隔成了兩個世界。她的世界似乎已墮落在地獄的最底層,隻剩下無盡的黑暗與心殤。

莫韓熙仿佛被殘留在口中還沒咽下的食物哽住了喉嚨,無法言語,甚至無法呼吸。他隻能無聲的流下熱淚,用被水霧模糊的視線心疼徹骨的看著離塵的背影。原來她的堅強都是偽裝出來的,她根本一樣忍受不了跟阿信的分離,所以才會在背人的時候抱著阿信送她的背包獨自傷心流淚。他怎麼會傻到以為她真的可以放下一切?他怎麼會傻到以為一味的順著她就是幫了她、給了她幸福快樂?依她的個性,離開那個她用生命愛著的人根本就會生不如死!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從一開始他就斷錯了讓她餘生過得更加快樂圓滿的選擇。不忍再看那讓人心如刀絞的背影,他逃也似的離開空曠縹緲的頂樓。

……

“早晨的空氣中,還有一些孤寂,宿醉頭痛的我,剩下的隻有酒瓶。朋友們已離去,沒有新鮮話題,站在屋頂的我,很想這樣跳下去!我知道,都是我太任性。我知道,總有一些崎嶇。為什麼,這世界沒道理,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