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再這般堅持下去,手腳一麻,那可完了,不能坐以待斃。於是他拂了下臉上的露水,借晨光向左右看去。
他見自己所抓山藤隻不過是粗藤的一根分枝,本來是向上延伸,卻被自己扯得垂於崖壁,於是想,如果爬到這藤蔓根部,便能坐在那幾根粗叉中間,那便等上整天也不會疲倦。
甘草動了動兩隻僵硬的手,深吸口氣,向上攀去,山藤叉枝較多,甘草順著主藤攀爬良久,捌幾處彎發覺這藤根部又處在下方,於是向下慢慢滑去倒不吃力。
下滑摸約五丈,甘草忽覺雙腳一實,踏到地麵,心頭狂喜,以為是下得地麵,忙側身俯首,心中又涼,這哪是什麼崖底。而是一處突兀山石。再向崖壁看去,竟看到側邊有一個山洞。
甘草放開山藤,踏著伸出的突石小心地走到山洞前站立。見此洞門高約一丈寬約二丈,呈拱環狀,門頭上雕有三字。甘草雖然識字不多,但也識得此乃是“斷天居”三字。甘草心想這萬丈懸崖的陡壁之中,怎麼會有此洞,而且還有人在洞刻字,難不成裏麵住得有人?但又想,此處上至崖頂不知多高,下至穀低不知多深,人又怎能來此,難道這裏住的是神仙?山妖?
甘草見洞內一丈處有一塊巨石屏障。這屏障上刻有字,但字跡太草無法認得。屏障佇立在那擋住視線,洞內的情景如何便無法知曉。
甘草坐在洞口,一時不敢繞過屏障進到洞中。他雖不敢進,但也對此洞充滿好奇。坐了半晌,見洞裏沒什麼動靜,便輕輕站起身,慢慢地靠近巨石屏障,此時隱隱聽到有滴水之聲。他輕咳幾聲,然後小聲說:“裏麵有人嗎?”
過了良久,沒人應聲,甘草又道:“真的沒人嗎?沒人我就進來啦。”
又過了良久,還是沒人應聲,此時甘草饑腸轆轆,聞得水聲,便更覺口幹舌燥。於是深吸口氣,壯下膽,悄悄繞過屏石,準備向內洞走去。剛繞過屏障,便覺前方洞內射出萬道光芒,甘草大駭,想到昨晚大蛇的雙目,隻當這洞內有無數大蛇呢,慌忙退出身來。
心髒好一陣狂跳後,甘草見洞內除了水滴聲外沒其它動靜,又壯了壯膽繞過屏障,眯著雙眼向洞內探去。
這巨石屏障後麵的洞口呈圓狀,隻有丈許高低,過了這圓門,再走十丈來遠,眼前便豁然開朗,此處猶如一大墓室,足有十間房屋大小,高約十丈,左角處有一碧池,頂上有泉水滴下,泉落水池清脆入耳。此洞中到處堆放金銀珠寶,淩亂不堪,那萬道光芒便是這些金銀珠寶所發。
如是常人看到如此金銀珠寶,定會樂不可支。但甘草卻沒把這些珠寶放在心上,隻是奔至水池,俯下身,掬起泉水,痛飲一番。
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那這堆堆金銀珠寶,心道:這些發光的東西,有黃有白,有方有圓,難不成是人們所說的黃金白銀不成。
雖然他歲已十三,但從未見過金銀。他擁有最多錢時,是十個銅子,還是上月吳員外發給的,說是三年放牛的工錢。這銅子有何用,吳員外沒說,但光棍王九光跟他說了,說銅錢要用來做鈴鐺,掛在窗前引老婆的。甘草當然不信,但還是覺的那銅子沒什麼用場,於是便換了九光的故事,講一個故事一個銅子。王九光來個十集連播,十個銅子一會就沒了。
錢在甘草的腦海裏沒什麼概念,這也難怪,青石鎮是小鎮,沒有做買賣的,也沒有太富的人,每家每戶自耕自食,養豬取油,雞蛋換鹽,哪有金銀流通於世。甘草他們一批小“流氓”也隻知道偷雞摸狗,偷瓜拽豆,從沒想到偷錢,也根本就是沒錢可偷。
甘草坐夠了便站起身,這時才發現洞壁下有一個木箱。木箱上有鐵鎖,不過已鏽跡斑斑。
甘草想,這木箱既然上鎖,之中定有寶貝。於的隨手在地上拿一塊鈍重金條,砸向那鎖,一聲脆響後那鎖隻是晃了晃,絲毫沒有損傷。
甘草又砸了幾下,依然徒勞。
口中不由罵道:“媽的,這是什麼鎖,比牛角還硬。”腦子一轉,麵露喜色,於是撿了塊大的黃金,對著木箱使勁砸去,啪得聲響後,一塊木板便被砸斷,接著啪啪啪幾下,便把箱的麵板砸了個爛。
甘草拿出斷木,見箱內竟是一把柴刀。甘草把柴刀拿在手上,掂了掂,有點重,然後看了看,刀身黑色、刀刃鈍拙,定是多年未磨才不現明亮刀鋒。心想,這把刀也倒有大用處,待我回去後磨它一磨,定是把好柴刀。
想到回去,便想到吳員外家的牛,不知這把笨刀送給員外賠那頭牛,員外可否同意,唉,自己真是比這刀還笨,那麼一頭大牛,這把小小破刀又怎能換來。忽又想,要麼我跟他說這洞裏全是金銀財寶,讓它全取了回,換他那頭牛,不知員外肯是不肯。
但如果這洞裏的不是金銀珠寶,那麼員外豈不打爛我的屁股?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帶上一些回去,先讓王光九看看。他一定識得,對,就這麼定了。
甘草思罷,便找了個最精美的翡翠玉鐲套在左手,又看到一個金黃發亮,外雕雙龍的手鐲,便把它戴在右手。然後走向洞口,坐下身靠向屏壁,靜等霧散。不久便沉沉而入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