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佘靜靜看著他,不出聲。
占鳩似乎有些倔強,迎著她的目光,抬起頭,目光直直的迎了上去。
宗佘突然哂然一笑,占鳩有些疑惑。
她笑罷,說道,“你圖什麼?”
“什麼?”占鳩一時估摸不出她的意思。
似是明白了他的不解,宗佘又重複了一遍,問道,“你與他無親無故,雖說他是你的主子,不過他如今人都死了,你也沒了約束,為什麼還要這麼盡力拚命呢?你的目的是什麼?或者說,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占鳩一愣,稍稍遲疑,目光渙散開來。
看到他的這個反應,宗佘總算有些滿意了,無聲笑著,從床榻上下來,隨手披上一件皮絨外套,踱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冷的,這樣的天氣,有些刺骨。
冷水在嘴裏含了幾息,才緩緩吞下,不那麼難忍。
等到反身時,占鳩已經回過神來。
眼神漸漸堅定,看著宗佘,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隻求為主子報仇。”
其他的話,也不多說。
宗佘突然看向他,目光淩冽,他也不避不讓,大義淩然。
宗佘冷笑一聲,道,“哼,大言不慚!”
“你!”占鳩下意識地欲要憤怒而起,隨即就被隨之而來的冷靜按捺住,嘴唇動了幾下,最終是沉默了下來。
確實如此,就憑占鳩,秦子寒的貼身護衛一職,在外,是當今宰相親隨,看起來榮耀,其實放在朝廷中,連個宮廷三等侍衛都比不上,這樣的他,除了一身武藝,著實算不上什麼,更不要說是替秦子寒報仇了。
不過,他不算什麼,那身為秦子寒的妹妹的秦子婉,更是一名不值了。
不過,他又哪裏知道,秦子寒說的秦子婉,卻是眼前早已脫胎換骨了的宗佘呢!
宗佘做了個浮誇的動作,學著古裝片裏的人的樣子,揮了揮衣袖,眼瞼半瞌,道,“先下去吧,他的後事……不用我教你怎麼做了吧?”
占鳩臉上的表情一滯,又看了她一眼,跪伏在地朝她深深一拜,這才起身離開。
背影寥落幾許。
她嘴角噙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看著緩緩掩上的門。
半日後,宰相府白綾高垂,宰相之妹秦子婉為兄擋刀而卒的消息傳遍帝都,一時間,門前車水馬龍,香車寶馬,絡繹不絕,上至皇子王爺,下至書生白丁,紛紛前來吊唁。
連當朝最受寵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也親自前來,當聽聞是因為有江湖人士刺殺宰相,這才累及秦子婉慘死時,勃然大怒,立時下令命人捉拿疑凶,明城之中一時人心惶惶。
兩日後,秦子婉被葬於西山廣靈山。
明城外的山坡上,白雪已有了融化的跡象,宗佘,哦不,如今,她已經是秦子寒了。
她一身貂皮大衣披身,腳下套了一雙用深山野狐的皮翻製的高登靴,身後,站著的正是占鳩。
自從一個月前的刺殺事件之後,他再沒有離開過秦子寒的身邊,寸步不離。
這會兒,天還早得很,蒙蒙亮,山間漂浮著厚重的白霧,五米開外便已經看不清了。
站了不過這幾許,秦子寒的頭發上衣服上已經微有濕意,明目可見的露珠屹立而上。
占鳩猶豫了幾許,還是忍不住走上前來,勸阻道,“主子,咱麼回去吧,這裏濕氣太重,您實是久病初愈,再沾不得寒氣了。”
口氣頗有些無奈。跟在她身邊久了,他也知道了她的一些秉性,知道她並不如一般的女子那般循規蹈矩,賢良淑德。
秦子寒卻並不以為意,朗聲道,“占鳩,你看看這霧氣,今天定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占鳩不滿地動了動嘴,還是說道,“天氣再好,您回去院子裏看著也是一樣的,沒必要這般辛苦地跑到山上來……”
“你們不懂,這樣的天氣,隻有登山,才能最深切地體會到大自然的饋贈。”
說著,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等到黎明的朝陽,迎著第一抹霞光,穿透厚厚的雲層與霧氣,投射在山頂時,占鳩才明白她的意思。
確實,這般景象,明城裏,有幾個富貴人見識過?
朝陽的新生,正如天地的初誕,讓整個世間煥然一新,煥發出不一樣的風采。
與她,何其相似。
從此刻起,她是真正地需要融入到這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了吧!
她這般想著,倏地轉身,脆生道,“占鳩,咱們走!”
占鳩愣了,傻傻問道,“幹……幹嘛?”
“回家!”
“回……這日出才開始,怎麼就……主子,主子……”占鳩追了上去。
新的篇章,或許就此改寫。
有話要說:開始辛苦找工作了,已經失業半個多月了,每天都不知道在幹些什麼,今天閑來無事,突然想到,好久沒有更新了吧,手有些癢了,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