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也忍著傷痛走回了住地,於是就發生了前麵老張打電話的一幕。我在電話裏問道:“小田的傷勢如何,用不用拉往醫院檢查一下?”老胡說:“不用,隻是上嘴唇被打破腫了起來,關鍵是不知道老毛子為什麼打人。一會兒我同翻譯到那個人的家去一趟弄清楚後再給你回話。”我答道:“弄清楚原因很重要。不過,按俄聯邦法律規定,不要貿然闖進他的屋子裏,要避免事態擴大。”我深吸了幾口氣又返回了談判的現場。記起了俄羅斯庫圖佐夫將軍的一句名言:“沒有比忍耐和時間更重要了,它們可以完成一切。”一晃幾十分鍾過去了,又與瓦洛佳交鋒了幾個回合,我們舉出了許多俄羅斯農場主沒有種上地的實例,又建議他們投資田間水利工程。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坐不住了,要我們等他一下,提出要向區長彙報情況後給我們最終的答複。正巧,老胡的電話又打了進來了,這回老胡輕鬆了許多,他說:“打小田的俄羅斯人名叫維加(維克多),他在河裏看到小田用右手摸他兒子的腦袋,很生氣,因為按俄羅斯民族習俗那樣就是表示他孩子是個杜拉克(傻子的意思),而且緊接著小田又一次用左手摸孩子的腦袋,俄羅斯風俗左手主凶,以左手摸男孩子的腦袋,就是表示他孩子不僅是杜拉克,而且還應當烏米了(死了的意思)。
維加認為這就是對他家人最大的侮辱,因此,忍無可忍才用拳頭教訓了小田。他說完後顯示出一副很得意的樣子。”老胡和翻譯耐心地向他解釋,中國的風俗與你們有所不同,小田摸男孩子頭是喜歡你們的孩子長得白淨、好看,在中國摸腦袋是非常喜歡孩子的表示,當然小田因為不了解你們民風民俗造成了這場誤會,受了傷,也非常委屈。我們在此代表他正式向你及家人表示歉意!維加聽後表現出了驚訝的神態,他說:“原來是我把應當打向敵人的拳頭打在了朋友的臉上,我要去看看他,並當麵向他致歉。”一場誤會被老胡和翻譯小李子順利地化解掉了。
剛撂下“密克封”(俄羅斯網絡)手機,瓦洛佳就從區長辦公室回來了,他愉快地說:“我們理解,也同意去年按實際種植麵積交納租金,今天我們的問題解決了。”我接過話來:“是不是我們雙方再重新測量土地一次?”他回答:“當然了,但已經測量過了,我們之間應當有這樣一個了解過程。”我進一步指出:“這事還不能就這樣簡單結束,我提議把現有合同進行國家登記,因為按俄羅斯聯邦法律規定,未經國家登記的土地租賃合同不具備法律效力。這樣做也是維護雙方所簽的土地租賃合同條款的合法性和嚴肅性。”瓦洛佳露出滿嘴的金牙哈哈大笑:
“歐親哈洛紹(很好)!”隨後又開了一句玩笑,“那我要先算算去年少收了多少盧布裏。”我也開玩笑地調侃道:“副區長閣下,請你算算我們租種49年土地能多收多少盧布裏。”從此以後,我們公司與列寧區簽訂的土地租賃合同都進行了國家登記,雙方再也沒有因為履行合同權利和義務的事情發生過爭議。
村子裏小田也成了維加的朋友,倆人一見麵,兩個拳頭就輕輕地碰一下,表示異常的親密。
2012年6月
毛爺爺好
周洪山無數次過境都曾在俄羅斯小口岸碰到一個名叫安德烈的俄羅斯搬運工人,他近兩米高的大個子,長條臉,金黃色頭發,五十歲左右,胳膊上的汗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按俄羅斯語形容就是“馬拉機斯”(身體很棒或英雄),熊掌一樣的手拎起皮箱來像拿著玩具,輕飄飄的。去年中秋節前過關,船還沒靠岸,我一眼就認出了大個子搬運工安德烈,這次他的胸前戴了三枚毛主席像章,兩枚小的銀白色,一枚大的紅光閃閃,特別醒目。下船時我們好一番擁抱和握手,“多不拉見”(白天好)!安德烈百忙中還是沒有忘記,指著胸口的毛主席像章說:“毛爺爺好!”我趕忙附和他說:“毛主席好!”據熟悉他的人說,安德烈特別崇拜毛澤東主席,對主席的像章情有獨鍾,一見到中國人就要毛爺爺的像章,據說他家裏存著毛主席像章已達二十多枚,當然大都是現代工藝品的主席像章居多。
記得三年前春季,我看到他對毛主席這樣熱愛,就專程從中國給他帶回一枚毛主席老像章,像章的直徑有茶杯口那麼大,並且是文革時期的文物,非常珍貴。安德烈收到這份珍貴的禮物後,像小孩子一樣高興得跳了起來,從此每天都把這枚醒目的毛主度像章掛在工作服胸前,見到中國人就指著主席像章說:“毛爺爺好!”從此每當碰到我經他工作的海關出入境時,隻要他看到我,不僅非常熱情地免費為我搬運行李通關過境,而且每次都用生硬的漢語祝福毛爺爺好。
(作者係遠東公司副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