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到山台樓牌之前張梁的腳步越見沉重,看著山門樓牌黃天在上四字,淒聲道:“飛燕你今次再回總壇卻是時光荏苒、物是人非,這些年以來為著天下之事太平道犧牲何其多也!”想起昔日時光,張梁神情越見悲傷哀痛。
山門樓台之上值守的道童看此情景慌慌張張急朝內裏奔去,甫然踏入學海之內,張富眼中所見乃是巨大的廣場,整個廣場竟似有數百畝之地,山門之外雖是落雪如絮,可廣場之上竟似看不見一片落雪,想是太平道以奇門異術而為,而其中氣候溫度竟也和山門外的寒天雪地不同。
鋪地的黑石光滑如鏡,整個廣場看起來就是一汪如墨的湖水,這腳下的墨色又是不斷的變換著濃淡之色,那遠處分布八角之上的建築錯落有致,竟隱隱之間透著幾分藏納寰宇的氣勢。而乾位、坤位之上各有鍾樓鼓樓。偌大的廣場竟似纖塵不染,竟像是行走在湖麵之上,建築皆是青瓦琉璃,青石做柱,建築與所在山勢渾同一體,讓人有萬世巍然的感歎。
這時便有急步之聲傳來,遠遠邊聽來人道:“師叔所負傷者何人?”
張富轉頭看去,但見來人是個平平無奇的青年,身材高挑,年紀約莫二十來歲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身上所穿乃是黃衫道服,樣貌打扮和張梁類似,背後倒持一柄色如星海之色的長劍,劍鋒指天想是方才正在練劍,汗濕重衫之下黃衫道服緊貼著身子,頰前散幾縷發絲,平凡的麵容和著那身段卻有股掩不住的爽朗豪氣。
張梁淒聲道:“我身上所背乃是…乃是飛燕的屍身。”
青年人仍似有不信,渡步過來猛的看著那張梁手中戰意槍,神情頓時大變,急聲問道:“以飛燕之能怎會身死喪命,憑他手中戰意槍捭闔之勢,武林之中能有幾人殺得了他,怎會如此!凶手是誰?張牛角手中泰若重劍定斬此獠。”震怒之下手中重劍自發長吟,未開鋒的劍刃之上竟生出三尺蒼色劍芒,一道無形劍氣自發而出直朝天際而去。
夜空之中響聲如驚雷匝落,這山門之中道生聽此落雷驚天之聲也都急忙趕了過來。
張富卻是不由得心驚,他雖是也能禦使劍芒傷人,可這張牛角禦劍境界實已到劍心通明,遠非他能比擬。便聽張牛角悲聲道:“難怪這幾日便心緒不安,前日白騎師兄夜觀天象,曾有之語,真沒想到這竟然是應在飛燕身上,真是一別成終古竟而失故人。”言罷,一掌擊出盡是氣分雙流之招,那分立乾位、坤位的鍾鼓齊鳴,鍾鼓餘音久久不歇。
張富竟這才發現那鍾鼓聲中竟有喪樂悲歌之韻律,張牛角這一掌之中竟蘊含十二中變化。突覺體內內息竟是不穩,所受之傷內在這音波激蕩下再被催發,身子搖搖晃晃險些跌倒,便聽張梁道:“牛角快扶住小兄弟,他受傷沉重,內息浮動,怎經得起你莽牛內勁所催發的鍾鼓之聲。”
張富隻覺腳步虛浮一頭栽到張牛角懷中,口中嘔出一口鮮血來,登時那張牛角身上所穿的道袍被糟蹋的血跡斑斑,張富耳中隻聽見張牛角叫道:“小哥你怎麼了!”隨即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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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富喉鼻見嗅到淡淡的香味,然後他慢慢的睜開眼,轉頭四望之下發現竟是在躺在一間屋舍之中,這房間布局典雅,陳設質樸之間卻透著秀雅,一扇四折的屏風將小屋分成裏外兩間,這四折屏風之上分別繪這春花、夏雨、秋月、冬雪四景,屏風之風斜掛一把長劍,劍鞘之上雕著梅、蘭、竹、菊之景,雖是劍鋒未曾出鞘,可想來定非凡品。
房間雖是不大卻也是物件齊全,一張鬆木原色的書桌上放著幾本道門經典,像是主人方才正自在看書,張富心中暗道“這難道是程先生的屋舍不成。”隻是鼻尖的單單香味又讓他覺著不對。隨即盤腿坐在床榻之上,以心火被禁遊走周身一周,隻覺昨夜胸口所受的一掌之傷雖是並無什麼大礙,可運氣吐納之時還是大有滯漲之感,甫然下床張富隻覺步履虛浮,渾身僵硬心中暗道“這泉下四鬼雖是擊技之術未見高明,可四人合陣卻也難纏得緊,便是我所中一掌這滯漲之感也是大異諸子百家正道武技。”索性心火內勁流轉並沒什麼大礙也自放下心來。
下床之後便見這書桌之上所陳列竟是百家經傳種種,不過這其中艱澀的如《易經》《春秋》之類卻是放在桌角右邊之上,書桌上打開的卻是一冊『論語』,張富隨即坐在椅子中翻看起來,這據說乃是儒聖孔夫子弟子和再傳弟子多編撰,乃是記錄儒聖和儒門先哲言行之書。素來被儒門學子封為圭臬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