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林北聲在內,舉座愕然。
得知老板賣掉公司與所有的不動產,即將遠去摩納哥揮霍金錢與餘下的人生,Harry受公司全體帥哥美女的委托抱著一隻巨大的禮盒給沈措送去了臨別之禮。上麵附有一張小卡片,大氣飄灑的寫著:致全世界最帥的男人。
那是Vanessa的字跡。
接過那隻禮盒,沉得嚇人一跳。打開看見裏麵的東西時,沈措笑著“Wow”了一聲。
像彩色的薑餅與包裝漂亮的巧克力。形形色[]色,偌大硬板紙盒裏塞滿了各類各款的潤滑液。百十隻小包裝盒的樣子。每一盒上都粘有花色膠帶,以或花哨或狗爬的不同字跡寫著同樣的短句:have
a good
night with
Lin.
全公司員工的傑作。
Harry衝他眨眨眼睛,“我們絞盡腦汁,思來想去,覺得老板已經應有盡有了,唯獨這個應該是永遠不嫌多的。”
展露白牙大笑起來,“我替他向你們說聲‘謝謝’。”闔上盒蓋,將禮盒放入車的副駕駛座上。男人凝起眼眸看向了這個圓臉秀氣的大男生,以一個嚴肅而妥重的口吻說,“關於那件事,我批準了。”
“欸?”
英俊男人眼眸輕佻,勾唇一笑,“茱莉亞?羅伯茨。”
待Harry反應過來,還來不及麵紅耳赤支吾羞澀,沈措已經走了。
在拉開序幕時完美謝幕,這真的是個讓人完全捉摸不透的男人!同時受繪於理智與激情,一麵是波瀾不驚,一麵又是中心旋渦,他居然像愛德華八世那樣為了美人而舍棄江山。
Harry決定了,這個男人將是自己永生永世的偶像。而且他要仿效自己的偶像,向那個血氣方剛一根筋的直男警察表達自己深埋好些年的愛慕之意,哪怕結局是自此兩散於南牆北角也在所不惜。
告別了Harry,沈措獨自一人站立於藝術園區主樓之上,微微眯著華麗長睫下的眼眸,慢慢環視俯瞰著這個屹立於北京城中心的藝術園區。
夏天在這裏爬滿花蔓,古老建築噙著陽光。不久便將完成改造的園區已初露雛形,煥然一新的它將與屹立連雲港的高科技工業園區兩相輝映。
仿似不願打擾這個男人向自己十多年的心血結晶揮手告別,林北聲步履極輕地走至他的身旁。
“男人麼,拿得起、放得下。”側過眼眸看向對方那張因為懼高而更顯麵色蒼白的臉,仿佛一眼即知他的擔憂與恐慌,露出一個似哄似騙的笑容說,“這個‘放得下’的範疇並不包括你。”
睜大著清澈眼眸不置一聲,隻是目光純淨筆直地望著自己。
“最後期限,解決掉你的問題。今晚我在譚帥的酒吧等你。”
對方依然不說話。
“抱歉,我的口吻稍欠妥當。”笑了笑,“麻煩林秘書妥善處理好你的私人問題——”
始終闔齒不言的林北聲從身側環緊沈措,手掌撫向他的心口。
“不舍得,是不是?”
輕抿下唇,沉默良久,那個男人最後說,“這讓我想到爾妃出生的那天,我抱她在掌心,想象有一天她會披上嫁衣離我而去——現在的心情,應該就是如此了。”
高樓的風繞著他轉。天堂觸手可及,跌下去則是屍骨無存。
直到這一刻之前他仍然猶豫不決,如個怕輸的賭徒即將在羅盤前壓上全部身家。
林北聲想起了自己在一百多米高空,像個孩子一樣偎於對方懷中瑟瑟發抖的情形。
相似的危險重重。
卻又感到重獲生機。
林北聲等了很久才等到與一群狐朋狗黨放縱歸來的市長公子。他慢慢抬起眼睛看向進門之人,無限深沉地看著他,一碧如洗的眼神,宛若昔日初見。他說,“旖放,我有話要說。”
那一聲名字喚得如此溫和,酒勁全然散去的孟旖放幾乎馬上提醒自己,不妙了。
他邊往後退邊擺手,“那什麼……我明早約了顧偉禮他們健身。有什麼事兒你明兒再說吧。哦不,明兒我也有事兒,要不後天再說……”
仍是溫柔得竟使人不忍卒聽的一聲,“旖放。”
“你知道嗎?老孟就要進中央了……”大男孩渾身打顫,結結巴巴地說,“北聲,你的前程無限、無限遠大……沒有理由為了誰就這麼放棄……我可以陪同你一起去吉林,三五年後再調回北京,直接就是正廳——或者我們回英國,如果你想學習繪畫……”
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但孟旖放終究明了白,就像無可挽回流逝指縫的水流,自己的戀人去意已決。
“你以為他能這麼輕易地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放肆大笑過後,複又眼眶怒紅地吼出聲音,“那些生意人誰他媽不是泡在泥漿裏發的家,洗不幹淨漂不白?你以為沈措一塵不染得沒點兒見不得人的家私?!我告訴你,林北聲,從今天起,所有的工商、稅務、海關、紀檢……所有的所有,都會一眼不眨地盯著那個二流設計公司!我不止要他舉步維艱,而且隻要他出現絲毫差錯,他的下半輩子都將在監獄中咽著眼淚與牢飯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