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寬住在“靜幽堂”的東閣之中,因此,淩青晌午沒有讀書,赤纓陪著她繞過荷花池,走過長長的“聖賢廊”,穿過校場,來到東閣。“靜幽堂”有東西兩閣,東閣學生居住,西閣部分夫子居住。
邢寬的房間不大,卻是幹淨明亮,書的淡雅清香彌漫了整座房間,簡簡單單,房間中隻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張椅子,雕花窗欞正對著偌大的荷花池,沁人心脾。
讓淩青驚訝的是,邢寬並未如先生所言,病得很重,而是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滯,清俊的臉上毫無生機。
“邢寬……”
邢寬看了一眼淩青,沒有答言。
朱淩青不知道如何規勸一個人,更何況,蕭儀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個悲劇,邢寬有他傷心的理由,為什麼不能傷心呢?
“邢寬,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想哭就哭出來吧……”突然間,朱瞻坦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門簾一挑,朱瞻坦走了進來,後麵的小廝手中竟拿來了酒肉。
“瞻坦,你今個來上學了!”淩青有些驚喜。
“淩青,來,我們陪邢寬喝酒,今個不醉不歸,傷心的時候喝酒是最好的療傷方法……”朱瞻坦攬過淩青的肩膀,湊到了邢寬的麵前。
小廝將酒肉擺了一桌子。
三人無話,開始暢飲。
赤纓擔憂地立在門外,郡主一天到晚和這些人混在一起,飲酒越來越凶,讓她怎能不擔心。
酒一下肚,眾人的話就多了。
“邢寬,別傷心了,我們所有人的生死都在皇爺爺那裏,別說你舅舅了,就連我父王,也是戰戰兢兢,行事說話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腦袋就沒了!”朱瞻坦感歎地拍了拍邢寬的肩膀:“來,喝酒,今日,不醉不歸,喝醉了,什麼都忘了,明日重新開始!”
“我在這裏隻有舅舅一個親人,從昨天到今日,我大腦一片空白,舅舅沒了,我不知道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今後的日子該如果過……”邢寬說著說著竟然哭了。
“你還有我們,你是淩青的朋友,就是我朱瞻坦的朋友,不怕的,我府上大的很,父王在樂安,整個京師隻有我一人,要不,你搬到我府上和我同住……”朱瞻坦是個直率心腸,他的一番話讓邢寬感動。
“還是不要,我在這裏住得很好!”邢寬不願給朱瞻坦惹是非,蕭儀被殺,他本就在風口浪尖上,何必招惹他人!
朱瞻坦帶來的是北方濃烈的燒酒,辛辣無比,幾杯下肚,淩青的頭竟然有些暈乎乎的。
“邢寬,你有什麼打算?”淩青的臉頰紅彤彤的,看起來嬌豔無比。
邢寬抬頭望向淩青,一瞬間有些癡呆。
朱瞻坦抬頭也看向淩青,突然間哈哈大笑:“淩青,你還說你能飲酒,這些燒酒你就臉紅了,這還算喝酒啊!”
淩青瞪了一眼朱瞻坦:“我還是習慣了梅花釀,受不了這麼烈的酒!”說罷,淩青繼續望向邢寬說:“我們這裏,你的書讀得最好,雖然你舅舅已故,可是你不要怕,我們都會幫你的,你準備考取功名嗎?”
邢寬垂下了眼瞼,慢慢道:“我隻是書讀的死罷了,論學問,我哪裏及得上靜一和你呢?”
“對了,靜一呢?”朱瞻坦才發覺今日未見柳靜一,難得單獨見到淩青,往往淩青在的地方,柳靜一一定會出現。
“我也沒有見到他……”淩青有些慌亂,提到柳靜一,就想起了昨晚那個稀裏糊塗的吻。
“不過,不中頭名我誓不還鄉!”
“有誌氣,來幹了這杯!”朱瞻坦被邢寬突然的話弄得有些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