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生活是如此美妙(2)(1 / 3)

斯特裏普馬上掉頭,開始向下爬。當它掙紮著向下爬時,一路上它不斷告訴遇見的每一條毛毛蟲,不用再爬了,其實柱端什麼都沒有,不過它們都爬得太專心,根本聽不見。而且它們覺得,那不過是酸葡萄心理。它們以為它隻是到不了頂端,心態不平衡罷了。其他的毛蟲就不敢這麼肯定了。不過它們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即時這是真的,它們也不原意相信原來在頂端真的什麼都沒有。它們必須爬上去,因為它們真的不知道還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路上,一隻毛毛蟲譏笑斯特裏普,說它竟然笨得以為自己可以不再當一條毛毛蟲。它生來就是一條蟲,那麼就應該滿足過這樣的生活。

斯特裏普又有些動搖了。說到底,它沒有任何辦法證明自己也可以變成一隻蝴蝶。不過它決定繼續努力找到離開這場毛蟲競賽的路。

最後,斯特裏普終於到達了柱子的底端。它爬去找黃色,學習如何編織自己的夢,然後變成一隻美麗的蝴蝶。

文身裏的密碼

文/安·維克

門響了一下。文身者抬起頭,對走進來的兩個女孩兒笑笑。但她們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牆上的圖樣,沒有注意到他。她們看起來是城裏的大小姐,隻有惡作劇和打賭才會讓她們這種人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

他以前見過不少這樣的女孩兒。在城裏的地鐵上他曾偷偷觀察她們,她們穿著私立學校的校服,轉身的時候,熨燙平整的裙擺上會散出洗滌劑的芳香。她們的發卷修剪得特別精致,化妝也是無可挑剔,水靈靈的眼睛在南歐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就像今天一樣,她們也從未注意過文身者。

現在他又一次有機會仔細觀察她們,在一個靠政府貸款買下的小門市房——他自己的店裏。她們有教養地小聲說話,瀏覽著圖樣,漫不經心地逛著。他突然有些惱火——她們不知道養家糊口是什麼意思!她們從他費盡心機繪出的圖樣前隨意走過,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那上麵複雜的設計,巧妙的配色。每個圖樣都是他在廚房的小飯桌上,借著忽明忽暗的燈光,一筆一畫弄出來的。他至少要畫上近百次,才能挑出一張滿意點兒的,掛在牆上。但她們竟看都懶得看一眼!就像她們也懶得看他一樣。文身者不禁發出“哼”的一聲。

女孩兒們微笑著轉過頭,臉正對著他。他想在她們臉上尋找鄙夷的神情,但不得不放棄,那純淨的目光讓他覺得有點兒不自在。

“我們非常喜歡你的設計。”她們彬彬有禮地說。他才不相信呢,但文身者能聽到她們口袋裏銀幣碰撞發出的脆響。一個女孩問:“牆上沒有的圖案,你能不能做?”

太過分了,她們居然一張也沒看中!“那要看是什麼設計,需要多少種顏色。”文身者的自尊心受了打擊,毫不客氣地回敬道。但對方似乎沒察覺到文身者的異樣,剛才那個女孩把一張紙片放在他麵前,上麵寫著一串數字。“我想用這個設計,請用一種顏色棗藍色,”她說,“這是為了紀念我外婆。我朋友要的跟這個差不多的,是紀念她的祖父。”

文身者隻看了一眼紙片,就點頭同意了。他讓她們在椅子上坐好。兩個女孩輪流坐下來,一邊看文身者工作,一邊對著夥伴溫柔地笑著,但眼淚卻在大眼睛裏打轉。文身者在女孩兒的前臂上刻出一串藍色的數字,但他不得不時常停下來擦擦眼睛,有種東西總在不斷地模糊他的視線。完工之後,一個女孩握住文身者的手,輕聲問:“您了解我們為什麼文這些數字?”

“記住戰爭,記住曆史!”文身者緊緊握住了女孩的手,他知道,女孩兒文在身上的數字是奧斯威辛集中營裏的編號。在二戰期間,奧斯威辛集中營裏有很多猶太人被直接送往毒氣室處決,其餘的被編號,送往監獄。為了方便辨認,納粹們把編號刺到囚犯的左臂上。奧斯威辛集中營共發放了數百萬個編號。戰爭結束時,活下來的不到萬人。

賣笑人

文/伯爾

如果別人問起我的職業,我會尷尬萬分。麵紅耳赤,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因為我是個有名的誠實可信的人。我很羨慕瓦工能夠回答說:我是瓦工。我也妒忌會計師、理發師和作家,他們都可以直截了當地回答出自己的職業,因為這些職業名副其實,用不著多費口舌去解釋。我沒有辦法,隻好說:我是賣笑人。別人聽了不免還要追問下去:您靠賣笑為生嗎?我就不得不說“是的”。於是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沒完沒了。我的確靠賣笑為生,而且日子過得很好。用商業用語來說,就是我的笑非常暢銷。我是拜過名師的賣笑這一行的行家,沒人能與之相比,沒人能掌握我的維妙維肖的藝術。我一直把自己看作演員,這原因就不必說了。然而,我的語言表達能力和表演技巧太差,演員這稱號我實在配不上。我愛真理,而真理卻是:我是賣笑人。我既不是小醜,也不是滑稽演員;我並不逗觀眾開懷大笑,我隻是歡笑的化身。我笑得像一個羅馬帝王,像一個參加畢業考試時反應敏捷的學生。19世紀的笑是我的拿手好戲,17世紀的笑我也笑得毫不含糊。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模仿各個世紀的笑,各個社會階層的笑,各種年齡的笑。我像鞋匠學會修鞋一樣,毫不費力地學會笑。我滿腹都是美洲的笑、非洲的笑、白的笑、紅的笑、黃的笑,隻要給我合適的報酬,導演怎麼說,我就怎麼笑,我已成為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