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教士盛氣淩人地對我的仍在默默流淚的“未婚妻”說:
“伸出你的手來,先打你。”
孔恰乖乖地伸出了她的手,可是我勇敢地走上前去:在我的心中打盹的堂吉柯德,年邁而光彩照人的堂吉柯德已經在他那白色的小瘦馬上強有力地挺立起來,手執他那所向披靡的長矛,嘴裏發出了高尚而神聖的呼喊:
“教士,”我以請求的但卻堅決的口吻說,“請你打我十二戒尺!”
高級教士的視線轉向我。我用一種挑戰的目光,盯著他重複道:
“請你打我十二戒尺吧!”
“我不反對。”教師冷冷地說,“把手伸出來……”
寂靜的房間內一陣劈劈啪啪的戒尺聲響起,孔恰不再哭泣。她看著我,用她那雙綠色的大眼睛看著我。她的眼睛隱藏著大海裏一切深不可測的東西。她的目光是對我所受的懲罰的最高獎勵。
……當我由教長跟隨著來到校門外的小廣場上的時候,在一棵小樹的柔軟枝條上有一對小鳥在親吻,享受著早晨的甜蜜的快樂。
我用挨過戒尺的右手指著樹上那對小鳥,憤憤不平地低聲對教長說:
“它們為什麼不挨打呢?!”
赤腳的孩子
文/斯米爾寧斯基
黃昏已至。緩緩地,像是偷偷地走著,紫丁香色的陰影落了下來,罩著森林。巨大的日輪在黃金和暗紅的血的急流中就要燒著了。大路如同死了的灰色的蛇,在靜下的田野裏躺著。看呀,那些赤腳的來了。三個,四個,六個。他們拖著裝滿了木柴和枯枝的小車,繃緊了他們的年輕的身體上的筋肉。帽簷撕破了的帽子,打著黑色的補釘的灰色的褲子,他們的血管像船上的桅索一樣緊張。額上流著汗。城市又如此遠!幼小的奴隸們,在你們的窮苦的羈軛之下,孩子們眼睛裏燃燒著老人般安靜的悲哀,城市非常遠!非常遠!很多寫意的人要在你們身邊走過,他們的汽車都要從你們身邊開過去,他們一生中從來沒有嚐過苦難的杯子--他們,使你們受苦的他們。他們懂得什麼?在佳姆-戈利雅的大飯店裏,音樂隊奏著樂,在別墅裏,那樣舒服,又那樣開心!饑餓這黑鬼並不朝那裏伸手。煩惱也不會在那裏織塗膠的網。他們懂得什麼?……
“媽媽,這些孩子幹嘛拖著車子?”一個在汽車裏的小小的寫意的人問著。
“冬天到了,他們拖木柴去。”
“他們不覺得太沉嗎?”
“不,親愛的,他們已經習慣了。”
那些赤腳的停了下來,喘著氣,滿臉怨恨地望著,又拖起了他們的小車。他們用袖子把額上的汗揩去,髒黑的脖子上的血管漲大了,又向前步去。一陣陣的灰土把他們掩蓋了,像生命一樣灰色的、窒息的灰土……在第二輛車子的木柴上,坐著小小的助手—一個藍眼睛的小姑娘。血,暗紅的血跡,凝結在她的小腳上。可是,她隻望望天,望望田野,微笑著。你朝誰笑,金發的小奴隸呀?對苦難……對你的純潔的、天真的靈魂,你笑著。你的青春用了溫柔的、天鵝絨般的眼睛望著。可是明天?明大,生命的灰色的急流就把你的青春卷去了,也一樣卷去了你的微笑。而且,拖著小車,這裏看到黑暗的苦難,那裏看到虛榮和永恒的歡樂,你就不再微笑了。陰影將罩上你的天真的臉,濕潤的眼睛會露出仇恨,你就跟著你的襤褸的哥哥們,舉起了你的小小的、黑黑的、握得緊緊的拳頭:
“兩個世界!有一個是多餘的!”
更夫的要求
文/伊麗莎白·考伯
傳況在清朝末年,直隸文安窪一帶發現一種罕見動物—霹靂虎子。這東西隻出現在夜間,相貌與壁虎酷似,形體大如家犬,並且頗具靈性,最擅長入戶盜竊。
有一五十多歲的更夫,鰥居多年,靠夜間巡邏打更為生,家境比較貧窮。他聽別人講,倘若能捉到一隻霹靂虎子,向其索要任何東西,哪怕是金銀財寶,它都能給你盜來。正當他夢寐以求時,運氣真的就來了。一天深夜,更夫剛剛敲完三更天的梆子,意外捉住一隻正想入戶行竊的霹靂虎子。
“總算捉到你了,看你往哪跑!”更夫故意裝出凶狠的模樣嚇唬道。
霹靂虎子嚇得全身顫抖,它哆哆嗦嗦地乞求道:“您有什麼要求盡管提,隻要放了我,要什麼我都會給你弄來!”
更夫在心裏麵默想,這次總算逮住發財的機會了,可一下要說出想要的東西,還真挺難,想了半天,他終於決定不可以太貪,於是說:“我也不為難你,隻要夠我後半生用的就行!”
霹靂虎子咧了咧嘴,好像有些吃驚的樣子,但還是一口應允了下來。他們約好兩天後三更時分在這裏交貨,不見不散。
更夫不放心,問道:“到時候你如果不來怎麼辦?”
霹靂虎子用懇切的語氣說道:“我們這種異類盡管不如你們人聰明,但還是講信用的。”
更夫這才半信半疑地放了它。
之後的兩天,更夫是在高度興奮和喜悅中度過的,一想到窮日子就要到頭,更夫心裏別提多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