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行走得相當緩慢,就仿佛流動的液體漸漸凝聚,膠著糾纏成為了堅硬而的固體。曾經流淌的溪水變得冰涼、痛苦,有一種莫名的悲傷情感蔓延開來。
滿屋子的氣氛沉靜,若是此處有其他人在,定會經不住這樣的壓力,滲出點點冷汗,焦頭爛額,浸濕衣衫。
或者落荒而逃,再也不來到仿佛囚籠的地方。
顧長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盯著鳳琦的臉,一動不動。兀地一拍額頭,恍然大悟般地說道:“鳳琦兒,依照你小時候的模樣,和那個皇太孫簡直是和你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心裏本就有一點懷疑的樓風棲偏頭,輕聲說道:“他和我長得很像嗎?”樓風棲眨了幾下眼睛,瞥了一眼顧長生繼續說著:“過些日子我進宮親眼瞧瞧吧,真的有你說的那麼神奇?”
顧長生點頭,明淵皇太孫有自己的藥吊著命,尚且出不了什麼大事。他準備讓樓風棲恢複一陣子就進宮為龍胤方診治,相信樓風棲一定會有更好的方法來治療皇太孫。
這件事情非常重要,龍胤方是一定要治好,這不僅關乎樓風棲隱藏在靈魂深處的真實身份,還有他小時候失去那些親人和記憶。
其實樓風棲不隻叫樓風棲,他還有很多很多的名字,有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嘉琰上流傳的眾多風傳奇人物都有他的身影,其中每一個身份都是他,其中的每一個身份又不全是他。
世人津津樂道的病秧子——東臨國當朝瑞親王華琭淵的女兒雲彌郡主華槿,讓東臨國愛其他國家百姓又歎又恨的少年英才的文狀元樓風棲,還有鬼醫顧長生天資聰穎的首徒鳳琦。
諸如這些顧長生知道的身份,還有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
樓風棲常說,人活著,就是一個戲子,而人生不過一場戲。唱戲人台上台下都諸多變化,戲演得多了,忘了自己,人就變了。
他說,他也不知道以後他變成會是什麼樣子,能夠把握的隻有現在而已。
樓風棲大概在六七歲的時候經曆了一場巨大的變故,之前的記憶都沒有了。如今出現了一個能夠了解自己過去的契機,那麼就一定要牢牢把握。
樓風棲微笑,道:“長生,我已經覺得好很多了,今日下午我們便啟程進宮吧!”
顧長生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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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淵國的山水明麗,雖然地處嘉琰之西南,不在中央,卻給嘉琰各國為它獨尊的感覺和氣勢。
冬季的明淵都城像往常一樣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樓風棲乘坐著一輛簡樸卻舒適的馬車,蓋著軟和的金絲棉被搖搖晃晃一路暢行無阻地行駛到了皇宮拱門前。
“停——”守衛宮門的將士叫住了馬車,兩把長槍交叉阻住了馬車的前行。
“例行檢查!”
車廂裏伸出了一隻幹淨的幾乎完美的手,手中隨意的拿著一個小小的腰牌。
將士們躬身雙手接過腰牌,看了一眼上麵寫就的字,便忙低頭,恭敬地喊道:“大人請進!”
樸素的馬車繼續行駛,它的樸素的風格與奢華的皇宮極不搭調,長長的白玉石板路上,宮女太監們慌忙地行禮,無人敢稍加阻攔。
明淵皇宮正北方,存月軒。
明淵皇帝在大廳焦急的等待著,適時,埋頭走進了一位小太監,他在太監總管的耳邊說了什麼便退下了。
總管對皇帝稟告,鬼醫來了。
皇帝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拍桌而起,詢問道:“那位來了嗎?”
總管的態度隨著皇帝的心情而變化著,“宮門來報,顧先生坐了一輛馬車,行車緩慢。想必是顧及那位的身體狀況。那位應該是也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