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晗見古飛揚搖頭晃腦地不知所謂,心想:“這孩子不會是傻掉了吧,舉止怪異,一句話都不說。”到底是從小看他長大的,盡管不是自己親生,但也區別不大,忙站起身來,拉過古飛揚坐在自己身邊,心疼地撫mo著他的手,感覺很是粗糙,哎,這孩子不知道在外麵受了多少苦,以前是個瀟灑俊朗書生般的帥氣小夥,最是講究儀表,現在倒似烈日下勞作的苦力漢子。眼角微有些濕潤,對古烈說道:“爸,這孩子在外麵不知道受了什麼苦,人都這樣了,有什麼話回去再慢慢說吧。”
黃民煒道:“古老爺子,先嚐嚐這裏的手藝,失憶也不見是多大的事情,蘇海醫學技術發達,一定會有辦法。”說著,便吩咐服務員起菜,倒酒。
田翔川也在一邊勸解:“人找到就好,有什麼事情慢慢再說,一家人難不成還有什麼隔夜仇?有錯,教導著改正,浪子回頭金不換麼!”
在眾人勸說下,古烈怒火漸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舉杯向黃、田三人說道:“感謝三位為我孫兒奔波勞碌。”三人剛想要站起身來,古烈虛按了一下,說:“感謝你們是當該的,不要多鬧虛禮了,咱們坐著隨意吧,不然龍華全席吃著也沒味道。”說著先和黃民煒碰杯,兩人一飲而盡,待得添滿了酒,又分別和田翔川父女喝過。古烈連著三杯酒下肚,恍若喝的是茶水一般。
楊晗見狀,夾過一片羊羔,說:“爸,您慢些喝。”“大家吃菜,這裏的菜肴取材雖是普通,但都是炭火烹製,烹飪最是講究火候,火候火候,時機雖說要分秒把握,但火也至關重要,兩者缺一不可。”黃民煒在一旁說道。
剛一坐下,古飛揚聞著香味,肚子就一陣咕嚕,他午飯沒吃,先是做筆錄,後又昏睡,錯過了午飯,醒了以後又沒人理會,再就是忙著換洗趕路。田瑛本是負責他的飲食,隻因遭他非禮,惱恨還來不及,哪裏還顧他吃喝。
古飛揚夾著菜吃,果然別有風味,微黃的酒也甘醇爽口,很像是記憶中在青島喝的新鮮紮啤。他也不停筷子,轉眼一盤凍羊肉被他吃了大半,酒水自有服務員不停伺候,頃刻間,已經好幾杯下肚,順帶又扒拉了幾筷子草菇之類的東西,糯糯的,全然不像是菌類,但卻美味異常,吃後口齒留香。
楊晗見古飛揚像是好些天沒吃過東西一般,低頭隻顧吃喝,又是心疼又是著惱,輕拽了他一下,低聲道:“飛揚,看你那吃相,怎麼自顧吃喝,不向爺爺和長輩們敬酒。”田瑛看他狼吞虎咽的,像是餓極了,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記安排這混蛋的午飯,竊笑之餘又有些擔心父親知道自己“失職”。
古飛揚剛拿定主意,自己獨自生存的話,肯定行不通,光一個身份證就讓自己無所遁形,聽了“媽”的話,也覺得自己大意了,不管怎樣以後還要和“家人”生活在一起,而這“爺爺”似乎又很有權柄,關係搞僵了,於日後肯定沒有半分好處。
隻見古飛揚拿起酒杯突兀地站起身來,臉上還沾了半片菜葉,眾人很是訝異。楊晗心中忐忑,唯恐他又作出什麼驚人之舉,說些不合時宜的話來,後悔自己多嘴。田瑛卻像是在看雜耍般,強忍了笑,低頭抓住椅子,防止身體抖動幅度過大。
看著孫兒,古烈想著他剛才吃菜的模樣,暗歎: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孫子,古語說富不及三代,難道古家真的就後繼無人了?正想開口,不料古飛揚卻道:“爺爺、田叔叔、黃叔叔、田警官,還有媽、小妹,我敬你們三杯。”說著直了脖子一飲而盡,示意服務員倒滿,接連飲盡了三杯酒,方才坐下。楊晗暗自鬆了口氣,略感欣慰,夾過一塊剛上的炙羊排放入古飛揚碗中,古含風喊了聲:“哥哥!”小手拿了紙巾幫他擦掉了嘴邊的菜葉,深感她倆體貼入微,古飛揚連聲道謝,“媽媽”、“妹妹”叫得熱乎,仿若一家人。
這小子怎麼回事?古烈瞪大了眼睛,看他一會兒傻頭傻腦,一會彬彬有禮,行為反複無常,在坐的都認得分明,玩失憶也不是這麼玩的,越發肯定先前的懷疑,這“好孫子”在演戲,也不戳穿,且看他究竟要幹些什麼。田翔川也搞糊塗了,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麼藥,不過結合先前女兒的話,心中認定古飛揚假裝失憶的可能性很大,但為何又前倨後恭,搞這麼一出漏洞百出的戲碼?田瑛卻沒想那麼多,隻是盤算著怎麼樣讓古飛揚出出醜,以解非禮輕薄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