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我應了一聲“嗯,老板再見”,按下結束鍵,把手機還給鴿子。三分鍾的通話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專人監聽,一有破綻,必死無疑,泄密風險很大。

老板在圈子裏混了幾年,一定明白我說的老樓指的是十字街老居民樓,胡三集團的三區。到時候召集人手沿著我說的查下去,隻要三區藏著胡三的秘密,老板就能找出來。這樣一來我生還有望,這個險冒得值。

老板遊走黑白兩道多年,積攢了不少人脈,地上地下都有自己人,到哪裏辦事別人都會給他一個麵子。老板經常幹一些擦邊球的生意,當地警察有心要抓老板坐牢,一直捏不到他的把柄。證據不足,又不甘心放走老板這條大魚,派人日夜蹲守監視。人沒抓到,反而雙方攀上了交情,警察把有心脫離苦海的老板發展成線人,在打擊黑勢力的工作上助他們一臂之力,將功補過。我相信三區對於擊垮胡三集團的工作至關重要,警察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線索,深入追查,胡三這隻老狐狸遲早會現出狐狸尾巴,到時胡三集團離死就不遠了。

我很怕我判斷錯誤,給老板指了一個錯誤的方向。可是我現在是籠中之鳥,朝不保夕,隻能賭一把。輸了,無話可說,被胡三打死,贏了,重獲自由,回公司餘生苟活。

第二個星期,胡三開始認得我了,玩弄我的興趣更濃烈,竟然折騰起上個星期沒見過的花樣,刀槍劍戟,針線藥劑,五花八門的道具擺了一櫃子。變態的老狼熱衷於在人體上製造各式各樣的傷痕,他將鮮血滑落的軌跡視為藝術。

有一次他的暴行逼得我抱頭鼠竄,他在身後緊追不舍。一時急紅了眼,忍無可忍,抄起掉在一旁的木棍反抗。混亂中,胡三臉上刮出幾道口子,滲出血絲。我握著棍子防著胡三反咬,正好門開了,彙報時間到。

剛進會議室,五區的黑龍衝進來迎麵甩了我一巴掌,罵到:“賤貨,你敢打老爺子,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話音未落,一記重拳落在鼻子上,眼前一黑,直接跪在了地上。鼻血開了閘的溪流似的洶湧地流個不停,光滑的瓷磚上綻開大片大片的紅蓮。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在風中飄零,晃來蕩去,眼前的東西一律籠罩了兩三層模糊重影,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嘴裏腥甜,笑容發澀,這下死定了,誰叫我腦子發昏動了胡三集團的寶貝三爺,元老級的鎮家之寶,一根汗毛都比我金貴,我竟然抄棍子打他,這不是找死麼?死就死吧,橫豎要有一遭,我早就該死了,反正無論如何插翅難逃,這個地獄沒什麼好留戀。

預料中的狂風暴雨遲遲沒有降下來,抬頭一看,師爺拉住黑龍揚高的拳頭嗬斥:“黑龍,你幹什麼,打死了她以後誰照顧三爺,給她點教訓叫她記住就行了,別真的打死了,這樣的人不好找。”

黑龍餘怒未消,氣呼呼地蹲下來抓住我的頭發往上拽,說:“賤人,你他媽的不知道這裏三爺最大,你居然動手打他?”

我顫抖著回答:“小的以後不敢了,求黑爺高抬貴手,放了小的。”

黑龍丟開我,吐了一口唾沫,“臭娘們,要是在讓我知道你對三爺不利,我剝了你的皮。”

“小的明白。”我顫巍巍的跪直了,目送黑龍離去,轉向師爺等候發落。

師爺不是很在意胡三被打的事,直截了當的問今天的成果。

我低下頭,謙卑恭敬地說:“師爺,今天三爺說……”

這是我固定的開場白,接下來的內容每天都不一樣,有時是幫派鬥爭,有時是內部矛盾,也有見不得光的買賣,一般我能聽明白的交易保密程度不高,沒什麼價值。最近都沒聽到有關三區的風聲,師爺這個男人城府很深,變幻莫測,令人捉摸不透,我想不出他究竟會怎麼處置三區和虎子。念舊情,顧新勢?吃不準,他幾句話就把我救了,說明威望相當的高,手段了得。如果不是胡三不信任他,把秘密都留在肚子裏想要帶進棺材,現在穩坐胡三集團第一把交椅的人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