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坐於房中,雙手握著一杯早已冷卻的茶,時緊時鬆。心思也不知飄到哪兒去了,竟連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人也不曾察覺。直到小魚端了茶上來放在桌上時輕推了我一下,這才回了神。
我一驚,急忙起身俯了俯身:“大皇…皇上萬歲。”雖然看他做皇帝也有一段時日了,可還是很不習慣喚他皇上。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叫我大皇子哥哥。”今日的他似乎很開心,眉宇間竟是笑意,與那日在書房跟我爭執的那個人完全換了個模樣。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如此開心的事?
“民女不敢。”趙庭還在他手上,隻要他不過分,我對他客氣點總是沒錯。
“下個月初一是個好日子,我打算將立後的日子定在那天。”我神思不屬的聽著,不知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見我沒有任何反應,他微皺了眉頭:“作為未來的皇後,你不因該對你的丈夫溫柔些嗎?”
聽了這話我當即將步子挪後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皇後?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當你的皇後?”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除掉趙庭,封我為後,然後他就徹徹底底的得到了我?!
他拉下眼簾,站了起來,扯起唇角,堅定的道:“你沒得選。”
看他這麼心有成竹的樣子直覺得好笑,我仰頭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來:“是嗎?這麼久了難道你還不了解我的性子?隻要是我不願的事,就是老天爺也逼不得!最差,還有那三尺白綾呢!”他若真將我逼急了,我就給他一個冷冰冰的屍首!不就是死嗎?說不定還能回去呢。
他一聲冷笑:“我會讓你答應!”說完便拽起我的手:“走!”
“你做什麼?!”我大驚掙紮,卻扭不過他,沒兩下就被拖到門外。我氣急敗壞的大喊著叫他放開,見了門前的柱子便趕緊拽住,死活不放。
他腳步停住,挑眉,戲虐道:“你就不想見見你的庭哥哥?”
我身子一震,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又被他拉著走,一路走來我不再反抗,任由他拉著。他為什麼會突然帶我去見趙庭?一定不會是好意讓我們相聚。
刑部的牢房我不是第一次來,當初被小招陷害入獄也是被關在這裏,這裏一點點也沒變,還是黑得讓人止不住哆嗦,到處汙穢不堪。一路走來耳邊不停的傳來犯人的哀嚎聲,一聲聲直沁人心!走了好久,進了頗為隱秘的一所牢房我看見了趙庭正被綁在一個十字木架上,而身上無一處不是傷,如雪的白衣上血斑累累,他正緊閉著眼,好像很累的樣子。
見此畫麵我那還能忍住眼淚,直奔上去小心你的伸手去觸摸他的臉,輕聲喚:“庭哥哥…”他這是怎麼了?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一個如神仙般溫潤的男子,怎麼忍心將天使打入地獄?這就是莫紫萱說的生不如死…
趙庭似是聽到了我的聲音,鬆了下眼皮,緩緩的睜開,不可置信道:“甜兒!你怎麼來了?”說完,他抬眼質問似的看向站在我身後的大皇子:“你不是答應過不會讓她卷進來的?”
大皇子不語,若有所思的轉著拇指上的扳指。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現在我求你把他放了。”我本來還指望趙庭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一直都是個很知分寸的人,可如今都被綁成這樣了還能有什麼法子?
大皇子瞬間神采飛揚,似乎是我說了他期待已久的話:“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就我不僅會放了他,還能送他出宮。”
“不可以!”趙庭的嘶喊聲讓我將目光又轉向他,看進他那深邃的眸子,盡是哀求:“甜兒,你聽著,我寧可死也不要你做傻事。”這話讓我心裏一緊。
我向他淡淡的笑了笑,讓他放心,然後回頭,堅定的看著那個猶如修羅一般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說:“嫁給你這種人,還不如跟著庭哥哥一起下了地獄去!”
他似乎沒有因為我的話而感到多麼驚訝:“我怎麼舍得讓你下地獄呢?不過,我要讓你看著他下地獄!”
說完便向旁邊的獄卒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的點了下頭,然後便跟著其他幾個獄卒一起每人拿了根拳頭大小的棍子,死命的往趙庭身上打去!
“不要!”向前衝的身子被一雙臂禁錮,任憑我再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上刑,那已是狼狽不堪的衣服上再染上鮮紅色的血,一片片直入我的心髒。即使那樣痛,趙庭還是緊閉牙關,悶哼出聲,直到嘴角也淌出一道鮮紅來。
他張嘴,便留著大量的鮮血邊吃力的說:“你快走,別,看!”
“他是你弟弟!他是你親弟弟!”我不停的敲打撕扯著他,我恨不得將這個惡魔碎屍萬段!
絕望,悲戚,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如今的感受。我很清楚,如果我答應嫁給他那麼趙庭的痛楚會比現在多出百倍不止!可我若再不答應,他會沒命的!我該怎麼做?讓他心死,還是身死,然後隨他而去?可看著他這樣被折磨,我的心一疼得開始抽筋!
大皇子的黑眸一閃不閃的盯著我,黑得可怕,也深得可怕,同時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宋甜兒,你的時間不多了。”
“我答應你!”終於,我還是妥協了!
大皇子舉手向行刑的幾個獄卒擺了擺,他們便停了下來。
趙庭奄奄一息的看著我,流下了兩行淚:“你答應過我,相信我…”言畢他雙眼一閉,手像是千金重般,捶了下去。對不起,對不起,現在這個時候我隻能食言,隻能負你!突然覺得嘴裏有股子腥味,用舌頭舔了舔,原來我竟不自知的咬破了嘴唇。
我僵硬的轉身,木納的開口:“先放了他,放了他,我們就,成親。”
他望著我沉默良久,最後搖頭道:“不行。”
“可我怎麼信得過你?!”我大吼。這個人,還有什麼卑鄙的是他做不出來的,到時我嫁了他他在食言怎麼辦。
“你沒得選。”他淡淡的說了句,然後拂袖離去。
“你…”我膛目結舌,不知再要說什麼好。老天爺,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給了我一個天堂,讓我覺得你是憐惜我的,可如今又把我導引到這如惡夢般的境地。難道連你也嫉妒我過得太幸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