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先生不以為然,說:“花草樹木怎麼能和人相比呢?”
園頭一邊忙活,一邊說:“照顧花草,一定要把那些看似繁茂卻生長錯亂的枝蔓雜葉剪除,免得它們浪費養分,將來整個植株才能發育良好,這就如同收斂年輕人的氣焰,去其惡習,使其納入正軌一樣。而將花木連根拔起植入另一盆中,目的是使植物離開貧瘠,接觸沃壤,這就如同使年輕人離開不良環境,到好的地方接觸良師益友,求取更高的學問一般。之所以要特別照料那些病弱的花木,是因為它們表麵上看起來已經死了,但裏麵還蘊藏著生機。教育學生,千萬不要認為不良子弟都是不可救藥的就對他灰心放棄,要知道人性本善,隻要悉心愛護,照料得法,他們還是可以重生的……”
教書先生聽得連連點頭,最後說:“師父,您的話真是令我茅塞頓開啊,謝謝了!”
我們在上學時,經常學到這樣的話:“××××是古代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在這個崇尚精英的時代,恐怕有很多人對這句話早就不屑一顧了吧。其實身份地位低下者,絕不等同於智慧和悟性也低下。就比如這位園頭僧人吧,雖說職位很低,但是能把育人的道理與自己的工作相結合,闡釋得那麼深入淺出、精辟入理的人,古往今來又有幾人呢?在金庸的武俠小說《天龍八部》,武功和禪修最高且高到深不可測境界的人,不也是個掃地的老和尚嗎?幹什麼都不影響修行。
另外,現代人談修行其實更應像那位園頭僧人所說的那樣,注重實用性。很多人修行這,修行那,無非是工作生活遇到了不順心的事,而不是真要遁入空門。
退一步講,即使真的遁入空門,出家也不等同於念經。
禪宗史上曾有位峨山禪師,他不僅禪法了得,而且善於隨機應變。有一天,有個信徒看到已經非常老邁的峨山禪師在庭院裏整理自己的被單,累得氣喘籲籲,趕緊上前問道:“您不是大名鼎鼎的峨山禪師嗎?您德高望重,年紀又這麼大了,還有那麼多的弟子,這些雜事還用您親自動手嗎?”
峨山禪師微笑著反問道:“我年紀是大了,但老年人不做些雜事,還能做什麼呢?”
信徒說:“老年人可以修行、打坐呀!那樣可要輕鬆多了。”
峨山禪師露出不滿的神色,反問道:“你以為隻有念經打坐才叫修行嗎?那佛祖當年為弟子穿針、為弟子煎藥又算什麼呢?做雜事也是修行啊!”
普通人對修行的認識的最大誤區之一,就是把做事與修行分開,其實,上麵的故事以及黃粟禪師開田、種菜,溈山禪師合醬、采茶,石霜禪師磨麥、篩米,臨濟禪師栽鬆、鋤地,雪峰禪師砍柴、擔水,還有仰山的牧牛、洞山的果園等等,都在說明,修行在生活中,生活才是修行。
有人以為修行,不但要摒絕塵緣,甚至工作也不必去做,認為隻要打坐念經就可以了。其實不做工作,離開生活,哪裏還有修行呢?不在具體生活中去實踐,哪裏還能悟呢?有些人所謂的修行,可能是為自己的懶惰找借口。
修行甚至存在於吃飯、睡覺中。曾有人問一個禪師:“什麼是修行?”禪師說:“很簡單,餓了就吃飯,困了就睡覺。”那人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說:“世上有誰不是餓了吃飯、困了睡覺?難道說世人都像您一樣,是在修行嗎?”禪師說:“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兩者實際上不一樣。”那人問:“怎麼個不一樣法?”禪師說:“他們吃飯時百般挑揀,睡覺時輾轉反側,怎麼可能跟我一樣。”
你是怎樣吃飯、睡覺的呢?先把這兩件事情做好,再談修行。
5.知道還要做到
唐代的道林禪師是個異僧,他既不像普通僧眾那樣住在寺廟裏,也不在懶殘和尚等人一樣隱居在山洞裏,而是在杭州附近山中一株大鬆樹上搭了個鳥窩似的“棚子”,因此時人都稱他為“鳥窠禪師”。
有一次,大文豪白居易任職杭州太守時,前往拜訪鳥窠禪師,見他端坐在窠邊,就說:“禪師住在樹上,太危險了!”
禪師卻說:“太守!你的處境豈不是更危險!”
白居易不以為然,說:“我是當朝要員,有什麼危險呢?”
禪師說:“薪火相交,縱性不停,怎麼能說不危險呢?”意思是說官場浮沉,勾心鬥角,危險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