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著閃個不停的屏幕,“姚公子中國來電”,整個人完完全全地僵住。
這時酒桌上有人說:“單博快接吧,是不是男朋友著急了?這一會兒打了好幾通了!”
“是啊是啊,肯定是擔心了,連著打呢!”
她隻好逃到走廊裏接起來。還沒說話,那邊就一連串焦急地聲音:“喂?喂?童童?喂?童童是你嗎?能聽見嗎?……該死,接通了啊……喂?童童?童童你說話啊?童童?”
他們有多久沒有通過電話了?他的聲音還是變了一些的,經過電波,顯得更加不真實。
上一次,與他通過手機聯絡,她永遠不會記錯,那五個字的短信,來自“姚公子中國”,他說,對不起,童童。
那短短五個字輕易崩潰了她心底所有的柔情與愧疚,讓她疼得夜夜輾轉難眠。
姚公子中國,姚公子英國,這曾是她的心殤。
在歐洲的姚麥禮對她百般濃情嗬護備至,回國的姚麥禮卻隻有漫漫長日的置之不理後的冰冷冷的五個字。那麼,重逢後的姚麥禮呢?
單映童忽然就難過了,她對著走廊地埃菲爾鐵塔的照片,聽著他急促的聲音,輕聲應:“喂?”她仰頭,“你是哪位?”
那邊驟然安靜了下來,單映童緊攥著手機,死咬著嘴唇,隻覺心髒跳動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亂。
當她覺得自己傻得可笑、矯情得可悲,想掛斷電話時,卻聽見他一字一頓地開口。
他的聲音暗啞、壓抑,甚至有一絲顫抖,他說:“我叫姚麥禮,還記得嗎?”
她明明仰著頭,眼淚卻還是沒有一點遲疑地直墜下來。
這天的後來,單映童喝了不少的酒,桌上眾人紛紛感慨單博豪爽,卻不知她隻是想淹死耳邊不停響起的聲音。
最初的最初,她是何等懵懂地闖入他們的世界,在一地狼藉中,他從沙發中施施然地回過頭來,姿態風流地對她笑。
餐桌上,他說:“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姚麥禮。”那時的她,甚至不敢直視他顛倒眾生的魅惑微笑。
奉命領他去參觀埃菲爾鐵塔那天,姚麥禮早早等在樓下,對她說:“叫我名字就好。”那時他便是這樣說,“我叫姚麥禮,還記得嗎?”
噢,他不隻一次這樣說。一年後,他們再度相逢,她依舊呆得隻會傻笑,他卻不懷好意地誘拐她。在那輛夜晚穿越巴黎的車裏,他嗓音迷人,笑容惑人,他也是說,“我叫姚麥禮,還記得嗎?”
她猶記當時的感覺,有如煙花在她的心尖炸開。
單映童說過,她有好多問題想問,這些問題,使得她每每疼得從夢中驚醒。
有一些,她明知道他也無法回答,比如說,是什麼讓他們這樣相遇,這樣相愛,卻又這樣分離。
這卻是一個死結,她曾試著想解開,徒勞。
比如他們相遇時明明可以錯過,他們相愛時也不是不可以持續,但假如不是因為注定分離,他們還能否愛得那樣純粹那樣不顧一切?而倘若不是因為太相愛,他們又怎麼會分離?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單映童早上就在這句佛號中醒來,她覺得自己依舊很傻,尤其是昨天她那般懦弱地掛斷他的電話,並且關機。
但她早學會善待各種傻的自己。當她洗漱清爽走進餐廳的時候,意外地看見鄭祺也在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