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之所向(2 / 2)

“怎麼會。難道王爺希望妾身在見夫君前就拋頭露麵麼?”

柳庭焉暗笑,果然仍是個伶俐性子。

伸手取過白玉喜秤,輕輕挑起蓋頭來。

紅燭映照下,那人的眉目依舊如山水般清澈爽朗,讓人見之忘俗。

“你……”

“怎麼,不認得本王了?”柳庭焉笑道,“還是說,換了個身份,夫人就這樣束手束腳起來?”

他肆意調笑,直羞得螢火滿麵緋紅。

前一刻還覺得那人麵目俊美,這一刻又是如此可憎了。

“夫人看這良宵難得,我們……還是……”柳庭焉傾身上前,一把抱起螢火。

“別動!”螢火驚道。

不妨他如此性急,螢火已然抽刀在手,抵於他頸間。

柳庭焉一怔,卻即刻又笑了出來。

“夫人是學那孫尚香麼?在洞房裏還要舞刀弄槍的。”他這樣說著,手裏卻不停下,將螢火緊緊摟在懷中。

螢火定了定心神,道:“王爺既然娶了小女,小女倒要問個明白。”

“哦?”

“王爺是娶的代嫁之朔月公主呢,還是一介小小婢女螢火?”

“有何不同?”

“自然不同。”螢火費力的柳庭焉的懷抱,手中短刀仍不鬆懈。“若王爺願娶代嫁之朔月公主呢,今後螢火定會盡到正妃責任,在外接物待客,絕不會失了王爺的體麵;在內照料服侍,也必讓王爺滿意……”

她還沒說完,便被柳庭焉調笑著打斷:“隻這些?夫人就沒想過要替本王傳宗接代、開枝散葉麼?”

螢火紅了臉,狠狠瞪他一眼。

“那個……以後當然也可以。”她囁嚅道,“隻是從今往後,王爺與螢火隻有夫妻之實,卻無夫妻之情!”

柳庭焉聽她這話有些路數,心裏也猜了個八九分。

“那……要是本王欲娶你螢火呢?”

螢火斂身一揖,拜倒在地。

“那就求王爺憐惜,耐心等到小女心之所向。”她說的淒切,眼角淚痣在昏黃的燈火下一閃一閃的,彷如當真落了點淚滴出來。

“這麼說,你嫁與本王,竟還不是心甘情願的了。”

“小女不才,不堪為妻。”

柳庭焉踱了幾步,在窗邊站定,負手而立。眼望著窗外園內影影綽綽的草木。

如此靜謐暗沉的中宵,卻還不如一個女子的心思難以揣測。

“小女實不願玄月公主為難,可又深知王爺地位權勢,若為了一門親,惹得王爺與陛下有了嫌隙,致使朝局動蕩,最終遭殃的不還是萬戶百姓麼?”

柳庭焉心中一凜。

“難為你身份雖低,卻是個明眼人,比之朝中那幹禦史大夫都不遑多讓。”柳庭焉走近螢火,“但本王不解的是,你竟能對本王直言至此!你可曾想過,本王若是那霸權欺君的奸佞之臣,定會要了你的性命!”

螢火仰起頭,露出淡淡的笑意。

“王爺並非奸佞之臣,而是個表麵強權、暗中忠心護衛大秦江山的首席輔臣。”

“你怎麼知道?”柳庭焉冷笑道,似乎對那“忠心”二字頗為不屑。也是,自新皇即位來,他不知頂了多少的罵名,人人都看得到他手中無上的權威,人人都畏懼他冷若冰霜的嚴刑酷法,可又有誰能深明他的心意?如今內憂外患連綿不絕,倘沒有個人立足於廟堂,震懾於金殿,怎能讓君臣齊心,拒天災,平人禍,磕磕絆絆的熬過這三兩年。他從不在意千古罵名,他隻忠於我心罷了。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小女也生於官宦之家,年幼時也曾習得詩書,聽得不少政事。小女記得,祖父曾多次說起過王爺征戰南北的功績,和執筆定乾坤的才華,每每都有稱讚之詞。小女在旁聽著,那些平遼東、定西南、征北魏的故事,竟比坊間說書的還熱鬧。隻是後來因得罪了小人,祖父被罷官問斬,三族充軍,家道中落……”

“令祖父是……”

螢火在幽幽的燭光中抬起頭,已是淚眼婆娑。

“——黃芩竹。”

“是黃老將軍!”柳庭焉驚問。

隨即,又沉默下來。

這黃芩竹被罷黜,可謂當朝第一冤案。隻是局勢所逼,也難以論個對錯。

柳庭焉定定的瞧著螢火。

這孩子幼年入宮服侍太後,現在看來,該是太後有意想要給黃家留個血脈。

想她經曆了那番生離死別的悲痛,卻能夠識大體、明大義,真真令人刮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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