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矮漢嘻嘻一笑,手上一使勁,把掌櫃一把摟入懷中。他身量本就矮小,腦袋卻生得大,這一摟,就好似個小童子抱了個大花瓶,頗有些晃蕩。
“原來妹子叫秋娘啊,難怪叫秋娘菜館。看妹子生的這麼俊,就叫俺消遣消遣也使得,俺既付得起酒錢,也能付得起別的錢,就看妹子賞不賞臉了......”再往下說,語句愈發不堪。掌櫃卻神色如常,輕巧地從對方手裏掙出來,微微笑道:“那就請二位先付了飯錢吧,至於別的錢,我看二位未必付得起。”
矮漢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愣了片刻,忍不住拍著花白胡子的胳膊粗聲大笑:“哈哈哈哈,兄弟你聽,人家怕我們給不起錢呢,哈哈哈哈!”他一邊笑,一邊從懷裏捏出一枚巴掌大的木牌,往桌上一拍,“你也不打聽打聽,我蕭老四嚐過的妞,哪個少給過打賞?”
花白胡子急忙捂住木牌送回他懷中,低聲道:“我的好四爺,您可繃著些吧,叫蕭大爺知道你又帶著虎牌到處亮相,怕又得吃不了兜著走。”
雖然他動作已經很快,那木牌亮相不過片刻,但已足夠雲歡看清楚——木牌上陽紋鐫著一隻咆哮的虎頭。
這虎頭族徽隻屬於一個家族,便是鳳台蕭家。蕭家這一代的家主蕭京堂正值壯年,是與江北白正臨齊名的豪傑,他所練的風雷炁霸烈剛猛,號稱“引天之功”,在江南一帶,罕有敵手。江湖中人送了他一個很響亮的名號——鳳台之虎。
最重要的是,蕭京堂與雲歡是十多年的生死之交。雲歡想到,蕭京堂在南方勢力可觀,或許可以去尋求他的庇護?
他正暗自高興,陡聽一聲驚叫,急抬頭看,原來那蕭老四突然出手,把掌櫃抱在了懷裏。這一下扯得太猛,把她前襟扯開了大半,胸口一大片雪白肌膚都給露了出來。
蕭老四看見那一抹風光,興奮得哈哈狂笑,冷不防女人劈手一個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咕咚跌坐在地上。
“登徒子!”女人右手抬起,欲待再打,手腕卻被一隻強健有力的手鉗住。她轉頭,花白胡子冷冰冰的眼神戳了她一臉。
她隻來得及驚叫了一聲,身體已被拎飛了出去。
忽然間,隻見人影一閃,那竹竿一樣的廚子不知從哪兒躥了出來,牢牢地把她抱住,饒是如此,也是連帶著退了七八步,方才止住倒飛之勢。
掌櫃臉上紅白不定,一把推開廚子,扶著桌角緩緩坐下,胸口尚在不住起伏。
蕭老四坐在地上瞪著花白胡子,罵道:“混賬老東西,讓你動手了嗎?你你你,對一大姑娘你他娘的咋能下這麼重的手?”
花白胡子急忙扶起他,低著頭道:“四爺,她可差點傷了您啊。”
“放屁!她頂多會點外家拳腳,你卻是實打實的二境炁修為,你一拳下去,豈不把她打死了?”
掌櫃冷冷笑道:“二位爺好高的武功,好大的威風,秋娘倒要謝過二位不殺之恩了!”
花白胡子道:“小妮子別不懂事,仗著會點拳腳就這麼蠻橫,哼!再敢動手,四爺不跟你計較,老朽可不輕饒了你!”
掌櫃噗嗤笑了,笑得花枝亂顫,看得蕭老四眼都直了。
“老家夥,我看你白活了這麼一把年紀啊,瞧您這話,可不是在罵自己麼?”
花白胡子大怒,舉拳欲打,突然大叫了一聲,舉起的手如遭火燎般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