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四章 秋娘怨(3 / 3)

掌櫃跟蕭老四的臉色也變了。

花白胡子的右手袖口上,蕩悠悠地飄著一縷灰氣,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然而這灰色的“蝴蝶”揮動的,卻是叫人聞風喪膽的死亡之翼!

“劫灰炁!”花白胡子失聲驚呼,一邊飛快地扯下右邊的袖子,一邊倉皇四顧,慘白的臉上,已完全不見了先前的冷厲,而是彌漫著無盡的恐怖之色。

半截袖子跌落在地上,一角已成齏粉。

蕭老四麵上汗流不止,揪著花白胡子叫但:“果真是劫灰炁?不是說武尊已經……見鬼了,見了鬼了!”

花白胡子打了個寒噤,一把拉住他,頭也不回地非奔而去。

掌櫃失了神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出門,連聲喊道:“是你嗎?是你來了嗎?”

外麵靜靜悄悄的,連一陣風也沒有。

她愣了愣,轉過身來,看向店裏唯一坐著人的那張桌子。

她在這個客人麵前坐下。

“剛才那……是你出的手?”

雲歡歎了口氣,眼神複雜:“應該是。”

掌櫃也歎了口氣:“多謝你,隻是你這一出手,怕是要給自己惹來大麻煩,那兩位可不是好惹的主。”

雲歡心裏想:我也不想惹麻煩!但他嘴上隻是說:“無所謂了,我最近的麻煩不少,不差這一樁。”

掌櫃愣了愣,點頭笑道:“夠灑脫,我喜歡。”

說完起身走回櫃台,提了一壇酒過來。拍開封泥,一股濃鬱的酒香散溢開來。

“我請你喝酒。”她語氣開心,臉上泛著微醺的酡紅,“對了,我叫宛秋娘,你可以叫我秋娘。”

雲歡道:“我不會喝酒。”

但是他說話的當兒,麵前已經被斟了滿滿一碗酒,宛秋娘翻了他一個白眼:“不喝就從我店裏滾出去。”

這句話真是直中雲歡要害,他猶豫了一下,端起碗喝了一口。酒剛入口,絲絲甜香立刻侵占了舌尖,帶著微微的酸意,順勢滑下咽喉。

“好酒!”他忍不住稱讚,旋即又道,“隻是……”

“隻是什麼?”宛秋娘笑吟吟地看著他。

“隻是過於柔和……”他又喝了一口,有些貪戀酒在舌頭上流淌的感覺,“是女人喝的酒。”說這話的時候,他抬眼看向宛秋娘。他想起她先前冷冷淡淡的樣子,跟眼下嬌媚神態簡直判若兩人。女人大概都有兩張臉。

宛秋娘臉上劃過一絲落寞之色,但猶然殘存著喜悅。她點點頭:“這壇酒,我藏了十年啦,原本是準備等某個人跟我重逢後喝的。”她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繼而苦笑:“可惜,十年了,我都沒等到他。”

說完她又倒一碗,仰頭便灌。酒液從她嘴角溢出來,順著纖細的脖頸往下一路流淌,雲歡的眼睛隻是短暫追隨了那麼一瞬,就觸到了她高聳起伏的胸脯。他慌忙移開目光,結果又對上了她戲謔的一瞥。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這陣哭聲來得及時,恰恰將雲歡從失禮的尷尬中解救出來。他刷地站起身,正要上樓,卻被秋娘一把抓住左手:“慢著!”

雲歡急道:“我兒子醒了,我得去照顧他。”

“你一個大男人,拿什麼喂養小毛頭?”秋娘冷笑一聲,“怎麼不見你女人?”

她無意地看了雲歡左手一眼,臉上驟然失了血色——原來他左手五個手指指腹上,爬滿了深深淺淺的傷口,有些傷口還沒閉合,顯然是新近劃開的。

雲歡訕訕地抽回手。

秋娘瞪大眼睛看了看他,又看看他的手,說話竟不覺有些結巴:“你……你……你用血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