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小櫻目光閃了下,突然一巴掌將包子打落在地,接著她上去一腳,包子癟了半個,裏麵的菜都漏了出來。
對方大怒,“你個瘋子!”卻不能再吃,憤憤地推了她一把,啐了口轉身走了。
加藤小櫻忙不迭地拾起包子,也顧不得髒,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幾乎噎得她直翻白眼。她掐住脖子,使勁往下抹,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一滴淚,滴落,和著包子被她咽下。
正在這時,前麵人群一陣騷動,有鑼鼓聲和呼喝聲傳來,“兩邊人等,讓開,讓開……”
人群慌不迭地往旁邊散開,隻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前麵有兩隊官兵開路,馬車左右和後麵都跟著帶刀的侍衛。
加藤小櫻
一陣塵土飛揚,回頭,是地方官帶著屬下慌慌張張地奔過來,在距離馬車幾丈的地方便躬身拜倒,“卑職漁陽縣令關祿參見袁大人,不知大人遠道而來,未曾遠迎,請大人恕罪。”
馬車停住了,旁邊一名侍衛將簾子掀開,露出一張尚年輕的,眉眼端正的臉,著官袍綬帶,端正地坐著,英俊而威儀。他和氣地道:“關大人言重了,漁陽乃是這次剿滅海盜的重地,袁某興起,便是來看看,不曾著官文通知,是袁某的不妥。請,關大人請起。”
“謝大人。”對方起身,偷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親自迎了對方往府衙方向走。
兩邊百姓圍觀著,小聲地議論著,“……這就是那位袁大人?海口關的守備大人?好年輕,好英俊啊!……”
“就是……這袁大人真是個好官,剛上任就收拾了無憂島的海盜,真是太為民著想了……”
“好官,好官啊……”
加藤小櫻卻癡了,呆了,嘴裏還含著半口包子,眼睛卻被陽光刺得火辣辣地痛。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個袁大人竟然就是早已被她遺忘的袁盎!
像是走馬燈似的,往事紛疊而來。從最初相識,每一次見麵,對方都是歡喜的,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愛戀,會忍受她的蠻橫無禮,始終是殷殷切切的護著,寵著,甚至為了自己不惜向父母抗衡……
是自己,是自己一次次地利用,一點點地將他推離開,為了自己那一點不甘,那一點隱秘的小心思最終徹底失去了他。
陽光更加明亮了些,似乎要灼傷她的眼睛,灼燒她的皮肉,熬烤著她的心……她遮住了臉。
猛地,身體被什麼一撞,她站立不穩,踉蹌著,跌倒在地。抬起眼,隻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婦人惡狠狠地道:“沒看到人走路啊?杵在這兒像個死人!臭要飯的,滾一邊去!”
加藤小櫻跌坐在那,手裏的半個包子已經滾到了一邊的汙水溝裏,她下意識地去拾。汙水裏隱約照出她的容貌,亂蓬蓬的頭發,髒兮兮的臉。
遲滯地,她摸上那張臉,僵硬的,陌生的,沒有生命的一張麵皮而已。
她捂住臉,痛不抑聲。
當年一別,再見,昔日良人已經是高高在上,如日在正午;自己卻是一身襤褸,被追緝,被唾棄,被潦倒,很有可能一天會暴屍街頭。
“不,不……”她突然抬起淚臉,喃喃著,“是我的,他應該是我的,他所有的都是我的……”她想象著錦衣玉食,想象著那高門富貴,扯開嘴角,越來越大。
她笑了起來,瘋癲的,卻帶著滿滿的篤定。
於是,這一天的漁陽鎮有不少人都注意到街麵上一個汙水邊一個髒兮兮的乞丐婆子突然發笑,癲狂的模樣。
後來,有人看到她在府衙周圍轉悠。
不久,袁大人走了。
從此,再也沒有人在漁陽鎮看到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