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了鎮子,找到僅有的一個客棧,隻見一個夥計正將寫著客滿的大紅燈籠往房簷下掛。
趙長樂上前道:“這位小哥,時辰還早,這就掛了客滿?”
夥計回頭,見他容色絕美,貴氣逼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人物,忙賠笑道:“哎呦!這位爺好!”撓了下頭,滿臉的歉意,“客房倒是還有一兩間,可是有客官包了小店,交代不許再接客人實在是對不住您。您哪,還是另想辦法吧。”
趙長樂臉色不豫,道:“這裏就一家客棧,我們哪裏去呢?”探頭向著院子裏看了眼,笑著,“小哥,既然客人住不了那麼多房,你去給我問問,看可能騰一兩間就好。”
夥計為難地搖頭,哈著腰道:“這位爺,不是小的不幫您,這客人是官家,一來就包了整間客棧,說是要保證安全。先頭有位客官也讓小的這麼和主人家說,主人家不許,說若是出了事就拿小的是問,您瞧,小的哪裏敢啊!”看看細雨蒙蒙,頗是同情,“這天下著雨,確實難為您了,可是,小的真是沒用辦法,您就多擔當些。”說著,轉身便要關門。
趙長樂來了火氣,冷笑一聲,壓住門板,道:“這客棧便是給人住的,就幾個人便占了這麼大的地方,還講不講道理?你讓那個什麼客人和我說。”
“哎呀,爺,哎呀!……”夥計哪裏敢得罪他,又是作揖,又是告罪。
馬車裏傳來季遙岑的聲音,“算了,看看有沒有人家可以收留一晚。”
趙長樂無奈,鬆開手,剛要轉身,便聽到裏麵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道:“這位公子,請留步。”
他回過頭,隻見裏麵走出一個著墨綠色長袍的中年人,鼻直口闊,相貌堂堂,看著竟然有幾分眼熟。
對方看到他,也是訝異,道:“你,你是……”笑了一笑,客氣地,“這位公子看著倒有幾分麵熟,請問尊姓大名?”
趙長樂見他氣度不凡,知道是包店的客人,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便客氣地行禮道:“免貴姓常,帶了妹妹趕路,日頭晚了,又下著雨,所以想著住上一宿。閣下您……”
對方道:“本來這客棧是在下做主包了,畢竟出門在外,小心為上。不過,剛才夫人說了在下一通,在下甚是慚愧。”頓了下,“那個,這樣吧,在下讓夥計給您讓兩間出來。大夥兒都是出門的人,都得互相給個方便不是?”
趙長樂大喜,忙著道謝。
對方笑道:“不謝,不謝,在下姓袁,是我家夫人聽到外麵有聲音,便著在下來看看,留下公子也是她的意思。”說著,微一頷首便離去了。
這邊,夥計道:“既然這樣,公子請。”
趙長樂命夭綠扶了季遙岑下了馬車,分別披了蓑衣進了院子。
對方讓出了兩間上房,雖然簡陋卻也幹淨得很。
夭綠伺候季遙岑坐下,給她沏了杯熱茶,又忙著用幹毛巾替她拭幹被雨淋濕的裙角,擔心地道:“夫人,您感覺怎麼樣?可好些?”
季遙岑身體本來就弱,被馬車顛簸了一路更是臉色難看。她端起茶喝了幾口,才稍稍緩過氣來,道:“沒事,休息一晚就好了。”
夭綠見她精神還好,鬆了口氣,道:“那好,您想吃什麼?婢子去和店家說一聲。”
季遙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外麵響起叩門聲。打開門,趙長樂走了進來,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關切地道:“還好吧?”
季遙岑點頭,道:“還好,你等會兒去謝謝那位夫人,總歸是人家給了我們方便。”
趙長樂道:“是,”皺起了眉頭,“我瞧著那個管家模樣的很是麵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季遙岑也覺得奇怪,道:“這個地方怎麼會有認識的人?他可說了是從哪來來?”
趙長樂道:“聽說是從京城來的,是位官家夫人,姓袁。”
季遙岑想了想,突然心頭一跳,道:“姓袁?你問問是不是袁盎的家眷。”
趙長樂也愣了神,隻覺得這世事十分巧合,再細想那男子的模樣,恍然道:“我想起來了,就是袁家的人。那個管家是袁家的管家,當年袁盎到長樂坊買醉,每次都是他將對方接回去的。”
當年,袁家求娶加藤小櫻卻被端木夫人拒絕,袁盎被情所苦,曾經到長樂坊買醉,讓袁夫人很是頭痛一段時間。後來,他如願以償地與加藤小櫻定了親,卻因為端木家奉旨回京,婚事後延。不久,對方“病死”,這門親事隻能作罷。如今好幾年過去了,對方應該是娶妻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