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個月,也耍了一個月的小姐脾氣,漸漸收斂了好多。現在脾氣好到很多丫頭沒事會和我們講她們那時的心情。有害怕、擔心、退縮和堅持。
我聽著熱鬧,樂得開心。畢竟不用露了自己的本事就能解決問題,讓別人誤會一下,又有什麼呢?
八月陽光明媚,亮得耀眼,熱得怕人。聽慣了樹上的知了,也忍受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我慢慢發現了一個讓人舒服的地方,那就是書房。
推開書房的門,“吱嘎”一聲,眼前不適應的一暗,伴著陣陣書香踱了幾步,好喜歡這樣安靜的感覺。
上好的官硯、狼毫和宣紙,記得這是大姐大婚時皇上的賞賜,父親一直不敢用,每次看到都像是利劍刺著他的心。直到看著大姐有了暖兒,與姐夫也是恩愛得惹人羨慕,父親這才開心拿出來。
手指撫過硯台上的花紋,掠過翠綠的筆管,按上有些毛糙的宣紙,真實的觸感,心又低了一分。
已有半個月的時間了,每天都會來書房坐一會兒,不安的心每次在這裏才會靜下來。我靠著椅子閉上眼睛,自己經曆的一幕幕像是電影閃過,想不透為什麼會來,也想不通為什麼對《詩經》中的一篇每每不敢忘記。
《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吱嘎”,又有人進來,我條件反射地跳起來想收起潦草字跡的詩,可還是被這小人兒搶先了一步。
暖兒搶過來有模有樣地拿來讀起,“子惠……”。就被我一步衝上去搶了過來。撕爛了宣紙,而她手裏拿著隻帶了一個“且”字的一角,大哭了起來。
我不能向她解釋我不讓她讀這首詩的原因,我更不能告訴她我就是讀了這首詩來到了這個世界,而她不再是那個懂事會看臉色的小人精,這回真的變成了個孩子。
她的哭聲從淚如雨下、痛哭流涕、泣不成聲,到最後的哽咽,我隻用了三分鍾解決,就是答應再給她講一個故事。
暖兒哭得跟個淚人一樣,顧不得下巴還滴滴答答的淚水,就迫不及待地推我坐在椅子上,她也爬上了我的腿。
我環抱著她,輕輕搖著。暖兒仰著還能看到淚痕的小臉看著我,眼神幹淨的像是一汪水,她是大姐的命,又何嚐不是我的。
“暖兒,你知道姨娘最敬佩什麼樣的人嗎?”我的聲音溫柔和真誠。
暖兒繼續扭著小臉看我,搖了搖頭。
“姨娘給你講一個我最崇拜的人的故事吧。她是我的好友,她也是一個女子,可她的父母沒有因為她是女子就不讓她讀書,反而讓她努力學習要比男子出色。她那時還小很不能理解,每次先生出的考題她答不好,總會找我哭訴。久而久之,她學得堅強,找我哭訴的時候也越來越少。現在她學富五車,有很多人來向她求教,有更多的男子傾慕她的知書達理和見識廣博。”
我的故事娓娓道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看她似在思考,又像是發呆,我沒有打擾她,靜靜地等著她。
暖兒並沒有平時的興奮和喜悅,而充滿認真和堅定地告訴我,“我也想成為她那樣的人!”
激動地抱緊了暖兒,那小小暖暖的身體,隻有三、四個年頭的生命,像是可以迸發出無限種可能的希望。
暖兒掙脫出我的懷抱,站在地上看著我,用小手替我擦淚。“姨娘,你哭什麼?”她迷惑地問我。
“因為姨娘喜歡你啊,姨娘舍不得你!”我彎腰捧起她的小臉,用額頭頂著她的小腦袋。
“暖兒也喜歡姨娘!”暖兒好開心地抱著我,在我臉上“吧吧”地親了兩下。
暖兒,你讓我怎麼舍得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