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諶冷哼,“羅公子害的我身無分文,我還沒向公子問罪,你到惡人先告狀。”他想了想,覺得不予追究,雙手抱拳,“在下告辭!”
白衣公子卻是不依,手中折扇輕輕一橫,擋住他的去路,已是換了語氣,“有緣千裏來相聚,在下剛才誤會公子,不知可請公子喝一杯,以示賠罪!”
葉諶本不打算理他,奈何現在身上財銀盡淨,身上隻剩三個銅板。
名喚羅青的白衣公子似乎看出他的困慮,折扇在手中輕輕掂量,身後的侍女隨即奉上一包銀子,“這是在下為剛才的過失賠禮!”
葉諶是商人,雖不是什麼守財奴,然而絕對不會與銀子過不去。
他不客氣地接過,羅青微微一笑,“公子,請!”
煙雨江南如夢,佳人美酒,羅青將他帶到此處最大的風月場所,煙雨樓。煙雨蒙蒙江南夢,煙雨樓下煙雨情。環肥燕瘦,羅青叫了美女環繞在他身邊,自己一廂卻是冷冷清清地看著。
白衣的姑娘站在她身後,似樓外的煙雨融於背景。
葉諶毫不客氣,酒色犬馬,他自不會輕負。酒過三巡,暈眩陣陣,周身的寒冷被一股股熱氣周旋,全身都暖融融。
白衣的公子慢慢開口,“葉兄,火狐在哪?”
葉諶搖搖頭,感覺眼前的景漸漸虛幻,“火狐啊??”他拉著一聲歎,然後頭一歪,已經醉死過去。羅青將手中的折扇“啪”地一收,“廢物!”
一直靜靜站在身後的白衣女子開口,“公子,該如何是好?”
羅青想了想,“白蝶,你先照顧他,醒來再說。”
“是。”
葉諶雖已醉死,然而神智始終有些清醒,似乎有人幫他換了衣服,躺在一個溫暖的地方,自關外歸來,似乎很久沒這麼享受了。
他慢慢靠過去,卻被人一把推開。強睜開眼,卻看到白衣的女子站在麵前,臉頰緋紅如天邊晚霞,他才想起,自己似乎是輕薄了她。
待開口致歉,白衣女子已經開了口,“我叫白蝶,公子讓我照顧你。”
葉諶想了想,感覺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憶起自己暈倒前曾迷迷糊糊地聽到“火狐”這兩個字,可仔細一想,似乎什麼也沒有。
白蝶端著瓷白的茶器,“葉公子,先喝吧!解酒茶。”
葉諶有些受寵若驚,盯著白蝶潔白如雪的臉頰出神,“白姑娘,”他找了個話題:“你家公子是哪裏人?”
白蝶微微一愣,半晌,才道,“公子是青州人士,來此尋人。”
“哦。”葉諶將喂到嘴邊的解救茶全部喝下。白蝶替他掖好被角,起身關了窗戶,“葉公子本有痼疾,不宜吹風。”
直到白蝶一身白裙消失在屋內,葉諶還有些緩不過神。
漸至天涼。白蝶依然每天來,送些藥材,囑咐他莫再淋雨生寒。他本有痼疾,加之風寒,在客棧住了十來天。
羅青主仆卻並未扔下他不管。
他不解,開口詢問,羅青總是但笑不語,隻說是賠禮。葉諶當然不信,但是與他而言,他們的照顧百利而無一害,他便不再追究。
病好那一日,他看見窗外已是白雪紛紛。自上次一病,已是半月有餘,葉諶站起來,順著窗戶看到那一匹通體雪白的老馬在馬棚裏,眼睛望向天空,突然想起以前聽人說,馬是通人性的。
羅青依然每天外出尋人,總是尋而不至。葉諶問是什麼樣的人,他直道是一個故人罷了!窗外雪,紛紛揚揚,房前屋後,已是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街上不聞犬吠,分外淒清。白蝶端著藥進來,“葉公子,喝藥了!”
葉諶有些疑惑,“我的病已經痊愈。”
白蝶笑笑,“這是最後一副,吃完了,就再沒有了!”
葉諶覺得有理,一碗喝下,仍有些昏昏沉沉,依稀聽得白蝶說,這藥比平日多加了些安神散,睡一覺便沒事。
再次醒來,房內空無一人,窗外雪花飄飄,葉諶披了外套,站起來。身體似乎還有些乏力虛軟,他走到窗外,看到那幾乎與雪融為一色的老馬走到他的窗下,抬頭望著他。
原來,這老馬望的不是天空,而是他。葉諶不知道這老馬到底想表達什麼,他隻是覺得這是一匹通有靈性的馬。
他伸出手,朝著老馬招招,意思是你回去吧!老馬依然站在窗下不動,葉諶有些無力地垂下手。
背後響起白蝶的聲音,“葉公子,你醒了。”
葉諶轉過頭,白蝶已撲著裝進他的懷裏,他剛想問發生什麼事,白蝶已經抬頭,用自己的唇將他所有的疑惑緘封在口。良久,她移開唇,急切地道,“葉公子,你快走,公子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