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這樣凶猛。
7.我拿出手機,撥下那一串熟悉的號碼。露露,我要拆穿你的謊言,你騙了我。而未央沒有。我把手機貼在耳邊。眼睛盯著露露。她的麵無表情卻比任何表情更讓我害怕。耳邊傳來輕柔的梁祝的鈴音,幾乎同時,露露放在枕邊的白色手機也響了起來。我把視線移到那個白色手機上麵。它一閃一閃的燈光像一個魔咒,一點一點把我的寄托全部沒收了。我不敢打開那個白色手機。我寧願那是一個巧合,就像四年之前,我和未央在料理店很巧合地遇見露露。我掛斷。重撥。露露的手機同樣停止,然後又一次響了起來。我開始慌了,突然有一種天塌的感覺。露露,告訴我,這一切不是真的,是不是。露露開始哭,不停地哭。她為未央傷心,也為自己傷心。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我卻哭不出來。露露又一次抱住我。她嗚咽地說,小柯,我騙了你。礁石上的那五個字是我刻上去的。我答應未央要好好愛你。小柯,你抱抱我,好不好。未央知道我是愛你的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小柯,未央說她對不起我,她什麼也不能與我分享,可是她把她最愛的你留給了我。我沒有抱露露。眼淚一滴一滴隱沒在她的發絲裏。她依舊緊緊地抱著我。我問露露,未央現在在哪,我要去找她。我不要再留在成都,留在西南。西南的確是沒有海。露露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仿佛受盡了委屈的是她。而最終我也明白了,她的確也是受到委屈的。我推開露露,很嚴肅地看著她。告訴我,未央現在在哪,我要去找她。我從沒有如此竭斯底裏地喊。可是,我分明感覺,那聲嘶力竭的分貝竟如此微弱。她坐了牢。在日本。露露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而我在聽完她這句話的時候,切切實實地感到呼吸困難,心在流血。坐牢?不會,她怎麼會坐牢。偷渡嗎,她不是光明正大去日本的嗎。露露,露露,你給我說明白。我也是前不久剛知道。是爸爸從日本來信說的。他說未央企圖謀殺他。謀殺未遂,被送進了監獄。露露一邊哭泣,一邊拿煙。她的手指一直顫抖著。打火機在打第三下的時候終於冒出了火光。露露說,她會被遣回國的,或者,我們一起去日本找她吧。她太苦了,她一個人會死的。8我想起了一首歌。Steelheart的。我從沒有想過那樣悲傷絕望的旋律竟如此震撼我心。我曾經滿心歡喜地堅信,未央沒有事,未央一定會和我在一起,即使西南真的沒有海。而,未央,本身的意思就是不久,不遠啊。我始終無法相信的還有一件事。未央的爸爸,他怎麼會愛上一個日本女人。未央一直很愛她爸爸的呀,那該是一個幸福的家庭啊。露露說,她恨他,從她媽媽自殺的那天就開始恨,沒有休止,不會休止。小柯,你一定不會知道,那個船員,有多麼花心。他總是很留戀日本的風月場所。他在國內的時間不多,可仍然認識很多女人。你必須承認,他花心是有手段的,他懂得如何俘獲女人的心。很不幸,未央的媽媽城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你的意思是……沒錯,那個船員,離過婚。不是未央的親生父親。她的父親在未央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因為車禍。而她從小受夠了沒有爸爸的嘲笑和欺辱。所以,當她上高中之前有了爸爸覺得很幸福,因為她終於有一個完整的家了,而且那個時候,他對未央的確是很好的。我的未央啊,竟是如此的坎坷,她從小該受盡了多少的委屈啊。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她很早就說過的一句話。她說,安靜才是最大的滿足。可是,直到現在,我親愛的未央,你安靜了嗎,滿足了嗎。露露拿起床頭上那張和未央的合照,輕輕撫摸著,像是在安慰未央,還有自己。她說,未央,你是我最愛最親的人,你對我的好,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要找到你,和你一起承擔所有的傷心和難過。是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