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了,這究竟是個怎麼不濟的小姐,竟然這樣生活了那麼久。她那瘦弱的身子,我實在說不出他的歲數,看似六七歲。可那雙清涼的眸子裏沉澱的悲哀卻似乎是經曆滄桑的老人。
說來也好,作為一個魂魄,當偵探甚是方便。可跟著那男主人數日,也沒有聽聞他問起自己的這個女兒。她在這府裏似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又像是一個府裏的禁忌一般。沒有人說起他。我感歎,若是她也生的如他兩個姐姐一般沉魚落雁,也不至於如此。
跟隨了男主人幾日我還是有多少收獲的。原來這男主人是當今魚氏皇朝的教軍。舒尹。而從兩個奴仆嘴中我也得知了小孩的名字。舒彥雲。名字倒是個好名字,但是怎麼和當初喚我的名字煙雲這般相似,我不明白。
跟隨了男主人幾日,我準備回到小彥雲身邊,心中竟湧起一絲不安。
尚未飄進她那房閣。便看見小彥雲一個人坐在樹的枝椏上,瘦弱的身子在空中飄蕩,天冷,她卻隻穿了一件單衣,我大呼那奴仆真是不稱職。
她落籍的身影,讓我憐惜。我坐在她身旁,輕輕的擁住她,盡管她見不著我。
她空洞的眼裏盡是眼淚,她渴望的看著府外靜靜的街上。
“姐姐,你是從外麵進來的對不對。”小彥雲突然出聲說話了,我一驚。轉身看向周圍。這是在樹椏上,她莫不是在對我說話?
好久沒說話,我清清嗓子。輕聲問,“你是在對我說話?”
她轉過頭,突然笑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表情。眸子裏除了悲傷還有安慰。
我生疑,他怎麼見得著我?突然她拉著我的手在空中飄蕩。我張口結舌,她,她莫不是也是魂魄,不對阿,那奴仆明明見得著他。想來也怪,自己來著那麼久,竟也沒見過魂魄。
“姐姐,我知道你生疑。我身上有渡河玉。我見的著你。一直都見的著”她從單衣裏掏出一塊流光溢彩的玉。我疑惑,不過是個小孩怎麼會“你看見我,你不會害怕的嗎?”
她淒然一笑,“我在這過的非人非鬼,何況姐姐對我這般好,我又有何懼?姐姐帶我到外麵去玩玩好嗎?我從來沒有到外麵去過,姐姐你可以帶我去嘛?”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街市上開始熱鬧。我抵不住她那眸子裏的渴望。輕輕的牽起她的手飄向外麵。盡管他碰不到那些東西,但見到外麵的世界,她就似脫離鳥籠的鳥兒一般。對這糖葫蘆,對這小糖人,對這街上的綾羅綢緞,對著街上熱鬧的吆喝,歡心的笑了。
這時他的眸子裏迸射出的光芒流光溢彩,我發現她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看。
小小的鼻子嬌挺著,小嘴因為幹燥而泛白。臉蛋上盡是興奮染上的紅暈,巴掌大的臉上,綻放出笑容。
我們像鳥兒一樣穿梭在人群中。玩累了,我帶她到我以前驚豔的山泉瀑布去,山水的奔瀉聲,蓋住了小彥雲的大叫,累了我們坐在石頭上,看著青草盈盈。小彥雲臉上遮不住的喜悅,似是留戀,似有悲傷。我們走回廂房。
見到席子上的小彥雲,我驚呼,怎麼會這樣。
她小臉殷紅,嘴唇卻蒼白。她在發燒!
我詫異的望著她。小彥雲悲傷的笑了。“姐姐,雲兒好累好累。雲兒等姐姐很久了。雲兒替姐姐活了六年了。雲兒很不想走,雲兒很想到外麵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姐姐,姐姐。雲兒很累。雲兒自出生就被娘娘拋棄,爹爹也不要我,爹爹也死了。有個好凶的夫人把我交給了現在的爹爹。可是爹爹不在乎我,根本就不愛我。但是我感激爹爹,如果不是爹爹,我或許活不到現在。姐姐,姐姐,替我照顧爹爹好麼?”
我癡癡的望著她,腦子還沒轉過來,呆呆的點了頭。
沒想,哭的梨花帶雨的彥雲將我猛地一推,我融入了彥雲的身體,我睜著眼睛,卻說不出話,動彈不得。彥雲回頭望望自己所留戀的一切,霎時間灰飛煙滅。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發燒的暈厥讓我昏睡過去。
“煙雲,回來吧。”很久沒有的聲音,這是在我腦中回旋。
我是誰?我不是舒彥雲,我不是煙雲。我是暮妍音。
如果除去暮妍音我又是誰?不,我也不是暮妍音。
我,不過是一個孤兒。被暮爸爸拾回去的一個孤兒罷。淚滑下臉頰,一陣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