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長公主(1 / 3)

昱華看到本在榻前沉睡的父皇被人攙扶著站了起來,連忙跑到他一側讓他倚靠著自己。

父皇寬厚地拍了拍她的手,眸中湧現的,是心疼、愧疚、無奈、欣慰,種種複雜的感情交織,令昱華的鼻子一酸,道,“父皇。”

太子、梁貴妃變了臉色,慌忙跪下道,“兒臣/臣妾不敢,請父皇/皇上明察。”

其餘人本就跪著,見到聖上親臨,叩首齊呼道,“皇上息怒。”

“息怒?你們讓朕如何息怒?”父皇喝道,“梁氏,你教導的好兒子!”

父皇甩下由身邊太監遞上的奏折,任由眾大臣傳看。

沐瀾看到幾個弟弟麵上的幸災樂禍,諸大臣的以目示意,聽到細碎的切切嚓嚓,心中不由得凝起,有些忐忑:這一件事他做得極隱蔽,父皇不可能知道吧。更何況,跟在他身邊的,都是他自己的耳目心腹。

傳閱的速度其實很快,傳到太子的手中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可太子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好容易傳到他的手上,慌忙翻開,全然失了平日的沉穩,連梁貴妃在他耳邊的輕咳都被他置之腦後了。

沐瀾一目十行地瀏覽了奏折,還未看完便哀戚地用力叩首,喊道,“父皇明察,這上麵所寫,兒臣一字不知啊,父皇,兒臣冤枉啊!”

三王黨派的人個個欣喜難耐,奈何不敢過分情緒外露,隻能低頭與對方以目示意:莫不是皇上想要在臨終前廢太子,將皇位傳給三王之一吧?

饒是諸大臣在政界浮沉了許多年,仍是掩飾不了如今的喜悅之情。

皇位之爭固然殘酷,抄家滅族的也不再少數,但為了自己的揚名立萬、榮華富貴,為了從龍之功,為了家族百年的福蔭與興盛,許多人都會冒著這個巨大的風險來搏一把,不成功便成仁。所謂富貴險中求,正是這個道理。

父皇並不理會太子的叫喊、梁貴妃的哀切陳詞、太子一黨的辯解,而是又甩下幾道奏折,冷道,“周王、齊王、魏王,你們也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奏折上麵寫的,都是太子、三王及其幕僚最近犯下的事,父皇駕崩前所做的這些事,不過是為了讓她有名正言順插手朝廷事務的理由。

這回,諸大臣齊齊愣住,不明白皇上到底意欲何為,隻得叩首齊呼,道,“皇上息怒。”

“太子昏庸,三子無能,五子未弱冠,西晉的江山,朕要托付給誰?”

父皇悲悵地質問道,咳出一口血,昱華慌亂地取帕,卻被他製止住。

昱華不解,卻聽他道,“昱華,跪下。”

昱華鬆開他的手臂,莊重地跪在他的前麵,心中隱隱地有了幾分猜測。

“長公主昱華,天資聰穎,性行淑均,封‘攝政長公主’,輔佐朝政,監察新皇。”

有些大臣欲開口反對,西晉的江山交給一介女流怎可得好?卻又思及太子和三王的所為,不禁默了默,已了悟聖上的作為是為何目的,無奈地與眾人齊跪拜,不甘地喊道,“謹遵陛下口諭,攝政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父皇為她別上九鳳朝陽的發簪後,便沒有再睜開眼。

她與太子並肩跪在父皇的靈柩前,聽父皇生前的心腹太監宣讀遺旨,等到提及她十二歲那年立儲風波後父皇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終於失聲痛哭。

身側、身後的人哭得固然哀切,卻不知哭得到底是誰,她雖是厭煩這種虛假,卻也不敢挑戰祖宗禮法,與眾人一起哭靈三日。

太子在殿前將父皇氣得吐了血,盡管他隻是一個原因,天下人仍會將錯因歸咎於他,若是在父皇的孝期內不盡心盡力,史書上定會記他個不忠不孝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