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鴻雁雙飛 似是而非(1 / 2)

第二日,齊玉清邀未衷同去評書聽曲。

第三日,齊玉清與未衷一道,點了二百飛騎,再度出獵。隻是這一回出行方向換作東南方向的武根山,距離更遠,早上卯時出發,日暮方歸。未衷除卻觀看齊玉清一展身手之外,所承擔的任務便是手提紙筆,紀錄齊玉清的輝煌戰果。

大約這就是她這“行軍書記”的職責了。

第四日,興許是前日回來甚晚,齊玉清慮及未衷“肉體凡胎”又不諳武藝之故,所以未來打擾,消停半日。直到午餐之後又來相請,同去皇室藏書閣中,一同閱覽經籍詩文。

齊玉清雖有武者英氣,但既然深諳道術,自然要明澈經典,不可能目不識丁。更難得的是除卻修道經文之外,對於詩歌流調、古今詞曲,竟也大為諳熟,令人意想不到。

若非未衷吸納的“千秋城”記憶之中,囊括了朱方國曆史上最著明的人文典籍一類,幾乎反要被齊玉清難住了。

如此境遇,卻令未衷暗暗叫苦。

別說未衷真實身份是一位資質功行俱在齊玉清之上的修道人。就算她真的也是個十分駑鈍的書生,那日舞畢一吻,她也明白齊玉清的心意了。

那日容顏變化,演化之形貌暗合齊玉清喜好,本來隻是為了接近觀察,起波瀾而觀己道,但沒想到卻是生出這樣一樁麻煩。

未衷亦曾想過,若她是男兒之身,自己與齊玉清的心性剛柔並濟,其實頗有相合之處;說不定在這元初玄境之中,未必沒有一線因緣的可能。

此念一起,旋便置之一笑。

二人舞到酣處,未衷感受到齊玉清已弊病盡去。但感悟己身,雖異常和諧圓融,但並未得到明確的收獲。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念誦完古詩三十首中的最後一首《風雨》,齊玉清驀然將掌中書冊一合。

秀目一動,忽然笑道:“時辰不早了。用完晚膳之後,你且到碧晴宮來,你我再度操演一局《八部瀾舞曲》,如何?”

未衷目光微動,佯作十分驚詫道:“公主似乎說過,那日合舞之後妙用無窮,身上沉屙盡去,至此履道坦坦,再無負累。”

齊玉清目光明亮,咯咯笑道:“誰說合舞就是為了修煉?你是不知,我所居之碧晴宮有一特殊之處,四壁之上,圖畫之中,安置了燈台一千零二十四道。一齊點亮後,不但亮如白晝,抑且燈光輕輕浮動,隨著操控燭火大小,可以演化成一百零八道圖卷。”

“如此曼妙景致,方才不負良辰。”

未衷心中一緊,暗道再不能再虛與委蛇下去,當即正色道:“公主好意,小可心中明白。隻是世間貧富尊卑,或孰視無睹。奈何仙凡相隔,終究難以逾越。”

齊玉清麵色先是微微一變,旋即舒展,言道:“你所言不差。”

“修道人之道侶,不但是以同道為先,甚至功行資質潛力,亦最好大致相若。否則壽元有差,中道撒手,反為心中鬱結。”

未衷心頭一鬆。

豈料齊玉清又道:“不過你卻是一個異數。你雖無修道之資,但是根骨精絕,不染世俗濁氣,肌裏內外,明靜而無暇。故而常人乃至根骨稍差的修道人都不堪承受的許多上乘靈藥,你卻皆能受得。如此,能保你壽元長久,駐顏不壞。若本宮有修至近道境的那一日,未必不能為你覓得入道之機緣。”

“你大約不知。本宮自幼卜算命數,原是一個‘孤雁北回’之象,解作當獨自修持,不擇道侶之意。但是如今看來,道侶固是沒有;但跨越仙凡之隔的世俗夫妻倒是有一個。這豈不是天作之合?”

齊玉清言之鑿鑿,眉目間既是自信,又是欣喜。

但說到興頭上抬首一望,見未衷尤自有難色,不由惱道:“本宮對你如此推心置腹,你還有甚遲疑?莫不是本宮入不得你之法眼?”

齊玉清變臉實快,發作後不過頃刻間,嘴角又升起一抹玩味笑意,下頜微微一抬,頗有些挑釁似的意味:“不論你允是不允,本宮今晚都吃定了你。”

未衷本擬顯化法身一走了之,但是不願一番嚐試功敗垂成。

略一思量,開口言道:“公主一意垂青,小可豈敢違命?隻是陸某自幼熟讀詩書,不願逾距方圓之外……”

不得已,隻得施展一個緩兵之計。

齊玉清雙目和未衷對視良久,終於道:“好,暫且放過你一天。”灑然起身,便要離去。

未衷起身相送。

齊玉清臨去之際,又是一個轉身,麵頰和未衷的側臉輕輕一碰,這才十分滿意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