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肇事司機(1 / 3)

安然和安靜肩並肩躺在床上,手拉著手,頭輕輕偏著碰在一起,連嘴角淡淡的微笑都如同隔著鏡子般的對稱和相似。一個是沉浸在牛乳般純潔溫潤的暖流中享受愛的洗禮,一個是從高高的浪尖衝下又在孤寂的荒漠行走後,在劫後餘生中驗證姍姍來遲的幸福。春天的美麗,不是冬天的寒冷賜予的贖罪之美,而是夏秋冬緊追不舍後依然頑強綻放的柔韌之美。夏天的美麗,不是春天綿綿細雨擾人煩憂後乍現的驕陽之美,而是秋冬春風雨冰雪覆蓋後依舊從頭再來的堅持之美。秋天的美麗,不是夏天酷暑燥熱疲倦聊生後秋楓倏然飄曳的清涼之美,而是冬春夏梅荷牡丹玫瑰茶花爭香鬥豔間莞爾出世筱菊淡香唱輕幽的淡泊之美。冬天的美麗,不是寒風冷雪霜打梨花的強悍之美,而是春夏秋濃妝豔抹華麗謝幕後白雪皚皚青鬆點墨的簡約之美。安然用活的眼睛尋找黑暗盡頭即將被點燃的明亮,她有著春的堅韌和夏的驕傲。安靜則在黑暗中打亮心中的燈,她有著秋的清澈和冬的簡約。這,就是世上最美麗的兩個女人。

兩個女人的男人,枕著兩隻抱枕躺在大沙發上,直愣愣地瞪著天花板,似乎都在等著對方說第一句話。

“最近忙什麼?”這種極沒水平的開場白居然從能言善辯的莫非口中說出,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案子。”君澤的回答也沒什麼檔次,“你呢?”

“官司。”這一組回答,倒是有些意思。

“又賺了不少黑心錢吧?”君澤笑他。

“比你好,你賺的可是賣命錢。”莫非回敬。

“現在不比以前了,大把人爭著當英雄,我們警察除了手裏有槍有手銬,不見得有什麼優勢,全是擺設。”

“英雄?”莫非故意四周環顧,“在哪兒呢?”

“在彙格醫院的天台上,”君澤拖長聲音,“魯莽,衝動!”

“哈哈,”莫非失笑,“你就算有挫敗感,也不用把自己的嫉妒心表現得如此清晰吧。”

“嫉妒?”君澤語調上揚,“連你我都不嫉妒我還嫉妒他?”

“跟我有什麼關係?”莫非委屈地,“要比較也得拿孟子開刀,好歹人家是同行啊。”

“何止是同行,還是鐵哥們兒呢。”君澤眯起眼,“古玉齋,名字就起得怪,怎麼聽怎麼像破古董。”

“人家跟孟子關係好,你擔什麼心啊?”莫非奇怪地,“喂,你該不會是……”

“是你個頭!”君澤抓起一個抱枕就狠砸過去,“我是覺得吧,這個古玉齋,不太正常。”

“哪方麵?”莫非感覺他不是開玩笑。君澤的直覺一向很準。

“我不敢說他是個壞人,但他絕對不是……”

“好人。”莫非接口。

君澤搖搖頭,“我想說的是,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就因為他救夏冬雨的事?”

“雖然我說不出具體的理由,但我總覺得,他救夏冬雨這件事,似乎……”

“早有預謀?”莫非這次是認真的。

“你也覺得?”

“我不是不相信僥幸這回事,但我是個律師,在我眼裏,沒有邏輯的僥幸不會成立,而邏輯,50%的天意,50%的策劃。”

“我現在開始嫉妒你了。”君澤突然說。

“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律師,你用100%的頭腦打天下。而我隻是個警察,我的天下,50%的智力,50%的蠻力。”

“哈哈……”莫非忍不住笑出聲,忘了此刻已是淩晨。

如果沒有這次意外,君澤與古玉齋一生的交集可能就隻有那一次天台的擦肩而過。然而,魯莽的出租車司機以肇事逃逸的慘痛代價將兩個人的生活偶然地糾結在了一起,而且,是永遠的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