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人無非是一種渴望生命,渴望陽光的物種之一。昔日,克裏特王米諾斯在冥府祈求著陽光,懺悔自己的罪過;昔日,依卡洛斯不顧一切飛向太陽,化作大海的泡沫,不是因為自滿,而是出於對生命和自由的虔誠。”想不到,名俊希竟然十分讚同。
“然而,莫名其妙地,渴望陽光竟成了一種罪過,不是嗎?”聲音低落了下來,但並不消沉,接著她又想到,“然而他們都接受了。如果這真的是罪過,他們反而願意接受懲罰。不同的是,西緒福斯不接受,他用行動發泄著不滿,諸神在他眼裏不過是可笑的人物,他怎麼能被那些可笑的人物奴役呢?所以他永遠都不會屈服。”明蘭笑著說出這一番話,她一直都是一個有自豪感的人。
“曆經歲月風霜的洗禮,他的對幸福的定義已經越來越少有人能夠理解,但是我不懷疑他的隻有那一點:步伐雖不再穩重卻堅定依舊;身影雖日漸傴僂但傲性不減,他還在推動巨石,那實際上就是曆史的車輪啊。”名俊希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明蘭沒有想到名俊希會連這一點都能看到,果然是心胸寬廣的人。“的確,已經不記得是在一個怎樣久遠的日子裏,狂風卷走了他的太陽;然而,也就是在他第一次抵達山頂時,陽光留在了他的心中,他已經超越了宿命,這是永遠不可剝奪的。對吧,明蘭?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
“事實上,名俊希,不論你怎樣選擇,大家都是支持你的。所以,你要找到自己的目標,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我一直覺得你活得太累了,每天都如此刻意地謙恭有禮,對敵人和朋友一概微笑,你不累嗎?”明蘭終於說出一直以來讓她覺得別扭的地方。
“事實上,這是我個人的處世方式。而你,景明蘭,又何嚐不希望能像我一樣呢?”
“你……”
“我要走了,明蘭。”
“你本來就該回家了。你打擾我練笛子了。”明蘭沒好氣地看著他。
“我是說,10月份我會去英國。”名俊希理理頭發。
“什麼?你是要出國留學?你跟老師說了嗎?”明蘭覺得這太突然了。
“還沒有。因為碰巧看到你在這裏,所以你成為了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名俊希一臉爽快。
“你該不會是在說故事吧。”
“是真的。就好比,明蘭你的笛子的來曆也不僅僅是個故事一樣。”名俊希一眼掃到了明蘭手裏的長笛箱子。
“名俊希。”明蘭心裏有些不安。這個人怎麼心思那麼多。
“不說也罷,反正我總會知道的。這件事和frederic也有關吧。”
“這和你沒關係。你還是先忙你出國的事情吧。先告辭了,恕不奉陪。”明蘭匆匆離開了。
“我的心其實從來不曾開啟。看來我們都轉而學習了別的東西呢。如你所願嗎?”名俊希若有所思,獨自看了很久的風景。
“我會繼續走下去的,直到世界盡頭。”明蘭卻並不傷感,堅決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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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銀色長笛,是明蘭父親的一個外國朋友送的。那個人當初並沒有對父親詳說。隻說是拍賣所得,名家手工,也算是報答早年明蘭父親對他的幫助。
直到看到frederic的笛子,眼光敏銳的明蘭才發現兩支笛子的多處秘密契合點和一致的簽名。她猜到它們很有可能是一對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