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南詔絲絹,繡線劈成十股,這手藝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漁嫣仰頭看了會兒,輕聲說:“隻有當年的紅月繡莊的繡月主人才有這手藝,而且賣價很貴。看來,這位無思出身的確不凡。”
“你們在說什麼?”夢蝶急了,伸手要拿回絲絹。
“這個暫時不能給你。”莫問離手腕輕輕一抖,便擋開了夢蝶的手。
“夢蝶姑娘,等我弄明白這絲絹上的內容,馬上還你。”漁嫣拉著她的手走到一邊,小聲說:“你不是希望他能幫你去安慰你的妹妹嗎?他已經同意了。但你要做好準備,這位無思,隻怕不是你想像中的無思。”
夢蝶扭頭看了一眼莫問離,小聲說:“不管他是什麼人,都是我們家的阿滄。他來我家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不平凡,這裏最近出了很多怪事,我希望和他沒關係,但我知道……我想親自問他,還要不要娶我妹妹,還拿不拿當我親人看。”
漁嫣輕輕握住她的手,晃了晃,柔聲道:“若他無情,便不會來見你阿爹。”
夢蝶長睫輕垂,掩去眼中失落的光,落暮地說:“我找了這麼久……這麼久……真不想失去阿滄,他是妹妹和阿爹的希望……”
漁嫣其實很不明白,有些地方為什麼要用聖潔二字禁錮住一個女人的一生,難道不婚,便是聖潔?難道聖潔,不應該是忠貞、忠誠、忠義的意義嗎?
夢蝶還是妙齡少女,便強行關上了心門,不敢讓情字起波瀾,一輩子都要在孤單裏渡過。
“主子,捉到了一個奸細。”一名侍衛拎著一團小巧的身影過來,往幾人麵前一丟,“她正在嫿娘房裏偷東西。”
漁嫣定睛一看,這不是戲班子裏的那小姑娘嗎?圓圓的小臉漲得通紅,圓圓的大眼睛裏蓄滿了眼淚,小巧的紅唇微嘟著,可憐巴巴地瞅著漁嫣,細聲細氣地說:“我不是奸細。”
“你到嫿娘房中拿了什麼?”漁嫣放柔了語氣,扶起跌在地上的小丫頭。
“她昨兒白天看我們在戲台上唱戲,說我的鐲子好看,借去看看,結果沒還我。我聽說她死了,就想來拿回鐲子。”小姑娘揉揉鼻頭,委屈地落著眼淚。
“你的鐲子?”漁嫣向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立刻去廳中,抬來了幾口大箱子。嫿娘房中的東西都已經搜來了,包括她的珠寶首飾,都放到了正廳裏,封存好,準備送去府衙,能變賣的,都會變賣成現銀,發給這裏被拐來的姑娘們,還她們的自由身。
揭開封條,幾口大箱子裏裝滿了金銀珠寶,漁嫣指著箱子,小聲說:“你自己找。”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慢步過去,彎著腰,在箱子裏翻找著。
幾人盯著她看,隻見她拿起了其中一隻銀鐲,又緩緩放下,又拿起了另一隻鐲子看,猶豫不決,好半天沒能認出自己的東西。
“還說自己不是細作,自己的鐲子會認不出?”侍衛有些不耐煩地說。
小姑娘扁扁嘴,抓了一隻鐲子遞給幾人看,小聲說:“這個就是我的。”
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她隨手抓的一隻鐲子。
夢蝶正要出聲,漁嫣搶先一步,飛快地摁住她的手,向她搖了搖頭,然後笑吟吟地看著那小姑娘說:“那你就趕快把鐲子收好,別再讓別人哄走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又轉過頭,戀戀不舍地看向箱子裏麵。
漁嫣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揮揮手,小聲說:“快出去吧,這裏不是小姑娘應該來的地方,以後不許再偷東西了。”
“不是偷……”小姑娘臉又紅了,飛快地抬眼,但視線落到禦璃驍和莫問離身上時,頓時顯得慌張起來,把鐲子往手上一套,埋頭就跑。
“去盯著。”禦璃驍眉梢微揚,沉聲說。
一名侍衛敏捷地跟了上去,腳步輕盈,像獵豹一般,根本讓那單純的小丫頭察覺不了。
“是這隻吧。”漁嫣把小丫頭第一次拿起的鐲子找出來,托到掌心看,這是一隻極純的雪花銀鐲,上麵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喜鵲銜梅,這是婦人才戴的款式,往裏麵看,鐲子裏側刻著名字,薄奚果兒。
薄奚是胡域姓氏,但看這丫頭五官並無胡域國人的特征。漁嫣有些疑惑,莫不是她錯了,這不是那丫頭的名字?
“好像幾個月前胡域國走失了一個小郡主。”一名侍衛此時突然說。
“你怎麼知道的?”漁嫣驚訝地問。
“我去執行一項任務的時候,聽葉落說的。”侍衛撓撓頭,低聲說:“聽說郡主是隨著她未婚夫婿去海上獵鯊,不知怎麼就走丟了。葉落正好從胡域國回來,順口對我們說的。”
男人在一起,飲下幾杯酒,總免不了聊女人!漁嫣都能猜出這些家夥們聊的是什麼,無非小姑娘嫩得像豆腐,別是被鯊魚吃了,多可惜……還不如嫁給他,雲雲……
“那就不是走失,是私跑了。”漁嫣拋了拋鐲子,這鐲子份量足,作工精致,郡王府有這樣的東西,太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