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這鐲子了。”莫問離長眉緊擰,盯著絲絹一角緩聲說:“我看懂這上麵的字了。”
“真的嗎?”漁嫣興奮地把鐲子往手腕上一套,快步跑到了莫問離身邊,與他一起看向那方絲絹。
陽光正從絲絹背麵透過來,整張絲絹都呈現出一種極亮的金色,那些線條在莫問離的臉上投下影子。他纖長的手指從絲絹左邊緩緩往右,低聲說:“你看,像什麼。”
“龍脈。”漁嫣輕拍額頭,有些同情地看向夢蝶。
跟著阿爹學醫,學草藥,學馴蛇,十裏八鄉地跑,很了解這些地方的習俗,更懂得如何能在最快的時間裏打動人,讓別人把他當神一樣崇拜。比如周坤,他知道發生在周坤家中的事,所以才能讓周坤死心塌地地信他,為他做事。
又比如嫿娘,這樣的女子最怕老,或者他就是利用了這一點,為嫿娘保持青春,讓嫿娘全心全意地成為他的幫手。
夢蝶不懂什麼是龍脈,正緊張地看著幾人,很快,她便從三人的表情裏讀出了不同尋常的嚴肅和凝重,那雙水眸也漸漸地黯淡了。
“會好的。”漁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夢蝶輕撫著纏在手臂上的金蛇,秀麗的臉頰上浮現出幾分悲傷,輕輕地說:“但無思出事,妹妹就不會好了。”
“我家哥哥擅長醫術,讓他為你妹妹醫病,說不定就好了。”漁嫣朝莫問離呶了呶嘴。
莫問離擰擰眉,他這些年來是喜歡搗鼓這些,但並不代表他就樂意去給陌生人把脈瞧病。
彩蝶極聰慧,立刻從莫問離的神情上讀出了他的不情願,粉唇微彎,苦笑道:“我去找阿爹,若你們覺得這絲絹真有用,用完了再還我吧。”
“我們幫你找。”漁嫣拉住她,認真地說:“夢蝶姑娘,人生在世,總有分分合合,陰晴圓缺,留不住的,便不要留吧。”
夢蝶凝視著她,良久,緩緩點頭。陽光撫在夢蝶如玉般的肌膚上,紅唇微抿出倔強的弧線,一雙大眼睛裏滿是堅毅的亮光。
漁嫣喜歡這樣的女子,不管多艱難的境地,總是挺直了腰,直麵風浪。這些女子,值得最好的男人去珍惜。
大風吹來,一輪驕陽靜懸空中。
十五就快到了,三人已來了九日,邪神一事已漸露出端倪,漁嫣能斷定,那些消失的男子可能沒死,而是被控製住,正在按著那絲絹上所畫之地,挖開龍脈。
漁嫣並不信一個國家的國運,是一座山,一條河,一個山洞就能阻斷的,當年那樣艱難,她、禦璃驍、莫問離,還不是咬著牙闖了過來?
這小子才年僅二十四而已,雖說她與禦璃驍玩笑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但後浪缺少前浪最重要的地方,那就是經驗。
邪神一事鬧起來,禦璃驍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怪異之處,不露聲色地開始調查。莫問離接到九叔的信,也立刻聯想到了邪神一事,確定了邪神就在洱蒼鎮附近一帶活動。他們突然到來,讓無思有些慌亂,居然讓周坤和嫿娘出手,露出馬腳。
“這小子,再給他幾年時間,必成大禍。”莫問離捏緊絲絹,眸中銳光閃動。
“他把阿爹找去,隻怕也不是敘舊那樣簡單,怕隻怕,想利用阿爹做什麼事。”禦璃驍濃眉微挑,緩步走到那幾口大箱子前,盯著箱中的珠寶,略一沉吟,低聲說:“傳我令下去,許府有妖孽作崇,許府暫時由朝廷接管。許府之人立刻遷出許府,不許帶走任何東西。”
侍衛立刻抱拳,下去辦事。
打草驚蛇,逼蛇出洞,禦璃驍要主動從龍脈這一端打開入口,進去看看,裏麵到底藏著什麼乾坤。
漁嫣從懷裏掏出兩雙用棉布包好的木塞,遞給二人,輕聲說:“按這樣子,趕製出來,發給大家用吧,我做不了那麼多人的。”
莫問離驚訝地看著掌心精致小巧的耳塞,小聲問:“你何時做的?”
漁嫣抿唇笑笑,柔聲說:“昨晚啊。”
昨晚禦璃驍睡著了,她卻擔心得睡不著,於是悄悄摸起來,連夜削了兩副耳塞子出來。
“你怎麼也沒說一聲?”禦璃驍愕然看著她,難怪看她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她還說是早上進了沙子,原來是熬了一整晚。
“有什麼好說的。”漁嫣笑笑,過去指揮眾人把箱子合起來,抬去衙門。
“她躺你身邊,你都不知道?”莫問離轉頭看禦璃驍,譏笑道:“別是真的聾了吧?”
“那不是正合你意?”禦璃驍回了一句,大步往外走去。
他二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侍衛們早就聽了無數回,有時比這更厲害,大夥兒也就當成沒聽到,就算真打起來,也不會真傷了對方,這二人當著外人時威風凜凜,身後還有一個管家的女人呢。
夜深了。
許府裏開始了浩大的工程,侍衛們把火藥運到了地下暗室裏。九叔已被悄然轉移到了另一處地方,他們懷疑許府家的三個兒子裏,也有人被無思控製了,所以,他們想讓這人自己站出來,結束許家這半年來所經曆的莫名其妙的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