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別離(3)(1 / 2)

二毛許是等得不耐煩,出去了,卻不知去了哪裏。

她牽掛的人兒也不在了。——床上被褥疊得齊整,阿笙臨走時,在枕頭邊,給她留了一封信。

信上隻有寥寥幾個字,字裏行間,無不透出他一貫靦腆內向而又溫厚寬容的脾性,隨著這感覺一道而來的,還有他的那份執念——

葉子,船票我已買好。明日,我在輪渡碼頭等你……一起回家。

信是昨夜寫的,許是她剛離開不久,他就醒來了,見她不在,他便留了這封信,獨自去了碼頭。

輪渡碼頭?

難道,她清晨離開碼頭之後,他便到了那裏?

或許,隻差了一小會兒的工夫,二人就這樣擦肩而過了。

“回家……”

她口中喃喃,熟悉的感覺又縈繞在心頭——曾經,她盼了許久,盼著與阿笙一道離開上海,天涯海角,隨處而安,隻要兩個人在一起,親情不變,那麼,家的感覺就一直在!

緊握著那封信,她猝然轉身,奔了出去。

沿著狹小的弄堂,往外飛奔之時,突然,“砰”的一聲響——

槍聲響起!

幽暗的角落裏,一枚子彈飛出,冷不丁射中了奔跑中的那道身影!

身子微晃了一下,肩胛中彈的她,險些摔倒在地,勉強穩住腳步,咬牙忍著痛,她迅速作出反應——掉頭,往裏弄深處跑。

槍聲“砰砰”地響,子彈“嗖嗖”地飛,她的身後,冒出數個鬼魅身影,一邊衝她開槍,一邊猛追猛趕,緊迫追擊。

肩胛中彈,使不上勁,甩不住長鏈,她挪閃奔逃之時,毫無反抗能力,一味悶聲地躲,子彈數次擦著她的麵頰飛過去,劃開血口子,幾次都險些被擊中,險象環生!

傷口血流如注,一陣陣的眩暈感襲來,她自知失血過多,就會失了力氣,忙用手捂著,卻影響了奔跑的速度,一追一逃之間,她漸漸入了窮巷。

眼前看到一堵牆,她已經奔進了死胡同,再無退路,身後追擊的槍聲越發緊密,追兵越來越近,子彈貫穿在牆壁上,飛濺起碎石,反彈在她身上。

她雙手撐牆,心跳如雷,眼看沒了退路,千鈞一發之際,竟激發出強烈的求生意誌,本能地選擇了躥牆而逃的路徑——

咬牙拚了最後一股子勁道,猝然騰身而起,躍上高高牆頭,躥入民宅裏,七轉八繞,繞過民居建築物,在尚未驚擾到屋主之前,尋覓門徑重又逃了出去。

逃到街上,她這半身是血的狼狽模樣,驚得路人紛紛驚呼避讓,遠遠的,似有租界警衛的哨聲傳來。

大街上是逃不掉的,後麵的追兵也會很快發現她的行蹤,在危機再次迫近之前,她瞬間作出了抉擇——躲回裏弄!

殺手或許沒能料到,她竟然會折回老地方,一時半會兒,竟沒有找回跟丟的目標。

她暫時安全了。

進了裏弄,她不能再進平房,進去了,等於是自鎖籠中,一旦被殺手圍住,她想逃都逃不出來!隻得沿裏弄狹小的通道,尋找出路。

體力已然漸漸不支,傷口血流未止,她眼前發黑,勉強支撐著跑了幾步,打著趔趄猝然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