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驚魂的馬夫雖然及時勒住了馬匹,可它高高揚起的前蹄還是踢傷了花子洛。鮮紅的血液從她瘦小的身體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身下的青石板,觸日而驚心。
“童安,出了何事?”
一隻修長的手撩起了車簾,眼前的一幕讓他微皺了眉頭,“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帶她去看大夫!”
“嗯?啊!是少爺!”
童安急步上前,流了這麼多血,一定很痛,但這女孩竟一聲未吭,隻睜著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眼看著他。童安有些心疼,輕柔地抱起虛弱的小女孩,“別怕,一會兒就不疼了。”
花子洛笑了,費盡力氣抓住童安的胳膊,“爺爺,救救我母親,求你,她得了風寒,快死了……
明明很虛弱,卻固執地想得到承諾。童安看看自家少爺,待他點頭後方道:”孩子,我們先去看大夫,回頭就讓大夫去看你母親……“話還沒說完,就見女孩拚命地在搖頭,邊咳血邊道,”不,不行……爺爺,先去看母親……我,我帶你們去……
童安被小孩的固執打敗了,明明痛極,還努力睜大雙眼保持清醒。無法,他也隻好以下犯上了。“少爺,這孩子傷勢太重,就勞你大駕抱著她,莫要顛著了。”
男子一愣,下意識伸手接過奄奄一息的小孩。那血染透了他一身青衫,男子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將她扔出馬車的衝動。
花子洛頭已有些昏沉,但也明自眼前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試了幾次,她終於抬起手,揉開男子皺緊的眉頭,“哥哥。”
小孩糯糯的聲音不知怎地就安撫了男子的情緒,他恨聲道:“小鬼,記住了,我是永玨方來熙。”
花子洛笑了,柳眉彎彎。
“可別那麼容易死了,我還等著你報答救命之恩呢。”
後來,重傷的花子洛幾經鬼門關還是醒來了,連大夫都歎這是一奇事。花子洛並未將此放在心上,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母親的病上。
“哥哥,我母親……”
方來熙伸手探了探花子洛的額頭,嗯,不錯,已經退燒了。伸手從旁邊侍女手中接過一盅溫著的粥,方來熙便喂小孩吃些東西邊道:“你母親已經沒事了。你先吃些東西,等養好了傷,才有精神去看看她。”
花子洛張嘴抿了一口,這大概是自己有生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她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場美夢,夢裏是華裳錦服,醒來後不過是草被麻席。她下意思地抓住了方來熙的手,卻惶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子洛,怎麼了。”
“哥哥,我可以現在就去看看母親麼?”
方來熙想,這孩子剛經過大起大落,想要找母親也實屬正常。
“你先養病,等傷好得差不多在去看她也不遲,是不是?”
花子洛搖搖頭,似乎對這件事有著自己的堅持:“哥哥,我想現在就去,不行麼?”
方來熙無奈,隻好點頭應允,小心抱起小孩到隔壁的房間,那裏正是花子洛母親花並蒂養病的地方。
花子洛進去的時候,他的母親花並蒂還在熟睡,麵容虛弱但祥和。她覺得,母親大概也隻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會這樣毫不戒備讓自己靠近。花子洛趴在母親的床邊,很享受這一刻的平和,哪怕它隻是一場鏡中水月。方來熙看到這一幕,小心翼翼退了出來,吩咐旁人莫要打擾便去忙自己的事。
花並蒂剛醒來,入目的就是一雙讓她熟悉到痛的眼睛,她所有的不幸都是因此而來的。揚手狠甩了一個巴掌,花並蒂有些歇斯底裏:“跪下!誰允許你靠我這麼近的!”
雙頰火辣辣地疼,花子洛捂住胸口,感覺到受傷的心髒在慢慢裂開。嘴角血絲蜿蜒而下,花子洛顧不得擦去,艱難地挪到十步開外,這是母親規定的安全距離。她雙膝跪地,垂眸。
“對不起,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