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方來熙對於花子洛至今未歸有些著急,不停地在大廳踱步。反觀花並蒂,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隻在一旁品茗,悠閑舒適了許多。
“如果擔心,就出去找找好了,何苦在這裏折磨自己。”
方來熙頓了一下,心中悲苦。這要換做以前,他一定毫不猶豫衝出去。隻如今……那個曾經被她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已經被自己不小心打碎了。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所有的美好隻編織成了回憶,換不來今天,更遑論未來。
花並蒂冷笑一聲,貼近方來熙的耳邊輕語道:“所以說我瞧不起你。你喜歡她,卻等不及她長大。如果說我鑄了一把劍,你卻親自將到插進了她的心口。”
方來熙忽然想起了那個躺在血泊裏的幼小身影。命運安排好了他們相遇,卻忘了告訴他要守護,才讓歲月斑駁了曾經的美好。憶往昔,怯今朝。瞥了一眼如今依舊麵嬌如花的花並蒂,方來熙收斂了所有表情,“我不恨你。選擇不再靠近她,是因為我還有心。你的心呢?”
我的心?花並蒂漾開一抹殘忍的笑。花子洛的存在就是為了贖罪,在她的恨意沒消逝之前,誰也休想讓花子洛從這孽債中掙脫。
兩人不知,此時在方府別院的宅前,花子洛一臉平靜地看著湘湘、渺渺與母親的大丫頭糾纏。母親的那顆心,她捂了十多年都沒有暖熱。但凡她出現的地方,就絕不會允許自己踏足
。最近,她偶爾會想,若是當初知道活下來要經曆這樣的痛,自己還有勇氣衝到馬蹄之下?她總不死心,可這裏,這個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也如她腳下的青石板一樣冰冷了。都說,東方有蓬萊,順著東方走就能找到出路吧。花子洛的身影慢慢消失於雨幕。湘湘、渺渺大驚,再顧不得與紅月糾纏。然而紅月並不願就此放過她們。
“莫要追了。夫人有言在先,小姐要怎樣隨她。但是二位的賣身契在誰手裏想必自己清楚。夫人說,莫要太晚歸家,免得傷了主家顏麵。”
這意思是不管小姐生死了?尚不待湘湘、渺渺說話,紅月冷哼一聲,繼續道:“還有,莫要再擺出這樣一幅衷心為主的模樣。夫人說,上次的任務完成的不錯,這是額外賞你們的。”
說著,就將兩錠銀子塞到兩人懷裏。看著兩人煞白的臉,紅月更是來氣,“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回來拴上門栓。”想了一想,又道:“記得把銀子藏好,小心遭賊惦記。”
江南永玨的這場雨不同於以往的癡纏,來得相當迅猛,似要衝淨往日烈日投下的陰影。這樣的天氣,與他們相遇時的完全不同。
那時天是藍的,水是綠的。一臉無邪的少年拿著他費力抓到的魚要跟花子洛換一隻烤熟的地瓜,樂得湘湘、渺渺直歎今日走運,碰到這樣的冤大頭。哪知當兩個小丫頭好不容易料理好那條魚時,他竟又腆著臉上前,說什麼自己是活當,現想贖回自己的魚。
“我當的時候明明是條活魚,現在竟然被弄死了。公子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不要賠償了。若是你們實在覺得愧疚,這地瓜就當做是賠償,我也可以勉強接受。”
這種恬不知恥的話一出,氣得湘湘、渺渺直跳腳。若不是看在一直安靜的小姐竟然笑了,絕對有把人扔進湖裏的可能。
可惜這樣歡樂的日子太短,短到再一睜眼,隻剩下遊魂一樣的自己。當日柳下分別在即,他們對柳許下三願:一願登科居榜首,二願君心似我心,三願並蒂長白首,花開共赴襄陽夢。後來,花子洛提筆許久,終是寫下“待君歸”讓人轉交給了應憐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