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撒在山溪上,水麵泛起點點銀輝,卻被火光壓下光亮。阿堯盤腿坐在一邊往火堆裏添柴,時不時扭頭看子書手裏兩條樹杈上串著的魚,直到子書瞪他一眼示意繼續添柴,他才收回恨不得把魚給盯熟的目光。少年一個勁的加柴,似乎這樣魚就熟的快了一樣,卻忽略了子書逐漸變黑的臉。“莫子堯!你還想不想吃魚了?!”阿堯抬頭,一臉疑惑表示不解,“子書?怎麼啦?我當然想吃魚啊,你看我一直在加柴呢,嘿嘿。”子書泄了氣,又是一句小聲嘀咕:“傻子。真拿你這個蠢哥哥沒辦法。”
山裏從來都比山外要冷,入秋之後更是寒涼,兩人吃完兩條無甚滋味的溪魚就著火光挨坐在一起。子書不停的拽衣角,好減少夜間的風涼,可無濟於事,短小的單薄衣裳並不會因為拽一拽就變大遮蔽秋風。阿堯抱住子書,幫他擋掉大半涼風,盡管自己也冷的不行。子書看著傻哥哥的臉,沒來由的想起了爹娘。
莫家在江湖不出名,可在姑蘇誰不知道姑蘇莫家。莫家家主為人瀟灑仗義,莫夫人貌美可沉湖魚,更別提兩個聰慧可愛的小少爺。莫子堯三歲學劍,六歲能耍出一套劍招;莫子書擅詩書,三歲寫字六歲吟詩。如果不是後來那場變故,想必如今十二歲的他們已是秀於姑蘇聞名江湖的少年俠客了。兩兄弟自小感情就好,後來互相扶持著撐過了最難的兩年,感情更是深厚。說到容貌,莫子書更像他們那個長相極美的娘,膚白,鳳眼;莫子堯反倒長相似父,膚白,卻生的很正直,不像弟弟和娘那般好看,卻也有種難言的氣質。當時莫子書給了他句評價:“我哥將來若願做天下第一,手中劍可平天下不平事,心中劍可斬天下不義人。”
莫夫人揉了揉小兒子的頭,隻是笑,沒說話,可她心裏更願意兩個兒子不要踏足江湖,平安一生。莫家主倒是豪邁一笑,親手給小兒子倒了杯酒:“你小子,這話還真對,阿堯將來啊,必定能做天下第一。阿書將來想做什麼?說給爹聽聽。”莫夫人轉手潑了那杯酒,表情似嗔非嗔:“你怕不是習武習傻了,阿書才幾歲,就給他喝酒。”
莫子書思緒到這裏就斷了,當年十歲的他如何回答的呢?哥哥要做天下第一,我要怎樣呢?他不記得了。
兄弟兩人在火堆旁相擁取暖抵足而眠,無一人夢當年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