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單元隱秀(2 / 2)

一一三、壯麗2處

陳義俊偉、文辭豪邁的風格若總共歸塗,則數窮八體:……六曰壯麗。(《體性》)壯麗者,高論宏裁,卓爍異采者也。(《體性》)按《史記·高祖本紀》:“且夫天子以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壯麗多指事物的雄偉美麗,後引伸指文章的雄偉美麗。如曹丕《與吳質書》:“時又有譙郡嵇康,文辭壯麗。”劉勰指陳義俊偉、文辭豪邁的文章風格。

一一四、新奇2處

以新為貴、專求奇巧的文章風格若總其歸塗,則數窮八體:……七曰新奇。(《體性》)新奇者,擯古競今,危側趣詭者也。(《體性》)按《全晉文》卷一零二陸雲《與兄平原書》之九:“兄頓作爾多文,而新奇乃爾”。劉勰在《文心》中論及“詭巧”、“意新得巧”(《定勢》)、“新麗”(《總術》)、“辭人愛奇”(《序誌》)等,皆與“新奇”含義相近。

一一五、輕靡2處

內容淺薄、文辭浮華的文章風格若總其歸塗,則數窮八體:……八曰輕靡。(《體性》)輕靡者,浮文弱植,縹緲附俗者也。(《體性》)按劉勰在《文心》中論及“綺靡”(《辨騷》、《時序》)、“綿靡”(《雜文》)、“清靡”(《才略》)等,皆與“輕靡”含義相近。

作家不同的才、氣、學、習構成了“其異如麵”的“性”;而“性”又決定了雲譎波詭的“體”,即形成了眾多的藝術風格。劉勰從眾多的風格中約為八體。“一曰典雅,二曰遠奧,三曰精約,四曰顯附,五曰繁縟,六曰壯麗,七曰新奇,八曰輕靡”。和“八體”意義相近的品評亦散見於《文心雕龍》各篇中,“八體”內容詳見上列各條。

這八種風格又可視為雅與奇、奧與顯、繁與約,壯與輕一正一反的四組。寫詩要獨樹一幟,論詩則不可獨倡一格;寫文要自立門戶,論文則切忌門戶之見。劉勰對待“八體”,不管其是否對立,一一加以承認,這是實事求是的藝術觀。不過,他最重視“典雅”的風格,而對“新奇”、“輕靡”則微含貶意。必須指出的是,劉勰一方麵認識到有些作品的題材、主題以至語言表現等互相近似,它們的風格也就有基本上相同的傾向,“八體”是“總其歸塗”之舉,是從眾多的風格中約取同類而成,“數窮八體”並不是否認風格的多樣化。另一方麵,也認識到“八體雖殊,會通合數”,這八種風格可以按規則組合成為許許多多不同的風格。然而,雅者必不奇,奧者必不顯,繁者必不約,壯者必不輕,這是由作家個性所決定的。這是“自然之恒資,才氣之大略”。這些見解都是很卓越的,在理論上很有意義,在曆史上也是有影響的。

劉勰以前,還沒有文章風格分類的文字記載;後來唐釋皎然《詩式》用高、逸、貞、忠、節、誌、氣、情、思、德、誠、閑、達、悲、怨、意、力、靜、遠十九字概括詩體;遍照金剛《文鏡秘府論》列博雅、清典、綺豔、宏壯、要約、切至六目;司空圖《詩品》則羅列二十四詩品。然而,比起劉勰的“八體”說,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究其原因,主要就是他們的風格論往往很少理論色彩而更多藝術的意味。如鍾嶸《詩品》評範雲的詩歌風格是:“清便宛轉,如流風回雪”;評丘遲的詩歌風格是:“點綴映媚,似落花依草。”後來的文論家於風格的敘述往往采取這種玄而虛之的手法。這種手法產生的弱點是由於含義不明確,在借助想象、美感聯想去體驗它、理解它、說明它時,往往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甚至人各而異,各言其是。劉勰的風格敘述與這種傳統的手法是大異其趣的,如同標曰“典雅”,司空圖《詩品》雲:“玉壺買春,賞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雲初晴,幽鳥相逐。眠琴綠陰,上有飛瀑。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歲華,其曰可讀。”劉勰對於“典雅”的敘述則是:“典雅者,熔式經誥,方軌儒門者也。”隻要比較一下,就可看出,前者是建立在我們審美經驗的基礎之上,訴諸我們的想象的。後者是建立在概念、分析、歸納、判斷的基礎之上,引發我們去進行理性的思辨。總之,劉勰對於風格的規定和傳統的敘述方法是不相同的。是值得我們重視的。